顾青山又问:“早前在屋中被割下头的那两人?”
“啊!他们都是死人谷的匪徒,我在死人谷的山脚下蹲守了三日,摸清了他们每天的日常作息,劫持了他们,将其中一人扮成女的,又威胁另一人帮我混进去,这才一路到了那混蛋头子住的地方。”
顾青山松了口气,还好,人也没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那阿姊呢?”金钰见她问了许多,想来两人关系也亲近了不少,尤其是两位姑娘,熟络起来也不过是共同去上个茅厕的光景,更何况两人也算是同生死过,“阿姊明知死人谷恶名,还一袭女装真身硬闯,可见阿姊比我更厉害!”
“……”顾青山一愣,是了,别人好歹是女扮男装,又在山脚下摸排查清过才出手,她自己反倒是孤身一人没头没脑,说来便来了,她还瞎担心别人太单纯,这一比较,分明是顾青山自己太嫩了。
她假借咳嗽匆匆掩饰着,勉强笑道:“我只是来救两个人。”
“阿姊朋友被抓了?”金钰一声惊讶又一声惊叹,“阿姊真是有情有义!只可惜如今我们被束手缚脚地关了起来,自身难保,如何谈救人?阿姊……你说我们能逃出去吗?”
顾青山又瞥了眼闭目诵经的异国僧,狡黠地莞尔笑着,活动了活动肩颈和脖子,舒舒服服地靠着山壁打起了盹儿来,哪像是被关,倒像是来隐居的,红润的双唇轻轻一抿,高挑着嘴角笑得恣意,凤眼轻眯开一条缝,“逃?我从未想过想逃,又为何要逃呢?毕竟,那两只王八待会得求我走。”
金钰匪夷所思地瞪圆双眼,周围的人也只当顾青山是疯子频频摇头,唯有那分明专心念经的异国僧,轻轻蹙了蹙眉尖,哪怕只是转瞬间的功夫,顾青山也牢牢地看进了眼里,她打了个哈欠,没再多话,真睡觉去了。
“阿姊……当真睡得着?”
“废话,这个点不睡觉干什么?别吵我了。”
金钰一愣,乖巧地闭上嘴,安安静静地看了眼顾青山,见她呼吸匀称,可不是真睡着了。
金钰愈发敬佩起顾青山来,环视周围那些被关了许久的人,也没一个人真睡得着。更别提金钰了,当下她心烦气躁又惴惴不安,满心懊恼和悔恨自己不该轻举妄动,别说让她睡了,让她正常呼吸她都觉得艰难,心口像是压着泰山,怎么都不舒畅,索性认真听那异国僧诵经,叽里呱啦的经文她也听不懂,倒也慢慢静下心来。
只是金钰刚凝神静气片刻,山壁间立时响起吵闹的人声和锁链相撞的铿锵声,惊得她睁开眼,只见对面山壁都被这头的火把映得火热火热,被关起来的人都探头探脑地凑热闹,叫嚣着死人谷的守卫放人的放人,送吃食的送吃食。
金钰也来了兴致正要嚷嚷一通,却听异国僧开口说:“死人谷,从未半夜来人过。”
金钰微顿,这还是她头一回听异国僧开口,“没想到你声音这么好听!中原话也很流利!”
异国僧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中规中矩地行了佛礼,一道坚毅的目光便落在顾青山的身上,“你们来之后,死人谷如此反常,必定是与她有关。”
金钰纳闷地看着还在熟睡中的顾青山,没想到身后的铁栅栏果然哐啷哐啷地开了。
这铁栅栏设计地精巧,只有一扇只能从外面用机关启动,且仅容一人弯着腰通过的小门,故而这门虽开了,随着进来的人手里扬着长鞭,里面被关押的人也不敢一拥而上,争抢而出。他们都是见过这鞭子如何厉害地勾人性命,轻轻松松便能将那反抗的人甩到崖底去。
众人心里只琢磨着今晚倒霉鬼是谁,只见长鞭一挥,大家知趣地分开让出一条路来,那长鞭长驱直入缠住顾青山,勾着她强行拖拽而出,这人挥鞭灵巧地甚至不用进铁栅栏里,便一气呵成。
金钰见状,吓得蹭着山壁站起身来大叫:“阿姊!阿姊!快醒醒!”
顾青山在她吆喝间刚睁眼便一头撞上铁栅栏的门,痛得她哎哟一声咒骂。
“你们要把阿姊带去何处?”金钰此番又为顾青山嚷嚷起来,“放开你们的脏手!”
“那谁……他们要是真放开,我就摔下去成骨头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天一亮就好了。”
顾青山咕哝了一句,人已被带上了崖顶。
金钰很听话没有再嚷,还真是担心他们一松手,顾青山便摔崖底了。
唯有异国僧皱眉望着山壁间影影绰绰的火光,喃喃自语道:“她如何知道,天一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