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想起幼时随外祖父狩猎,羌人老猎手教过的冰面陷阱——凿冰不破,待猎物踏上再崩裂!
“快撤!”
马超急转马头,却见南岸芦苇荡中突然竖起无数旌旗。
玄色“明“字大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旗下铁甲反射着幽暗冷光。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冰面乍起….
只见,昆明池的冰层突然崩裂,无数西凉骑兵连人带马坠入冰窟。
惨叫声中,马超与庞德是幸运的,在湖面冰层崩裂间,飞马踏上了岸边。
但跟随马超冲出火海的西凉骑兵,却折了近半。
“我们还有多少人!”
马超望着湖面上漂浮的西凉军尸体,耳边回荡着落水士兵最后的惨叫。
那些曾随他纵横凉州的勇士,如今成了这昆明池中的浮尸。
“大王,我们大约还有两三千人。”庞德的声音沙哑低沉。
马超喉头一甜,险些呕出血来;四万铁骑啊!随他跨过渭水的四万西凉精锐,不过半天,居然只剩这点残兵?
“贾老贼!”
马超咬牙切齿,眼中燃烧着滔天怒火。
而庞德铁盔下的面容却凝重如铁:“大王,当务之急是突围,明军很快就会合围过来。”
马超环顾四周,南岸芦苇茂密,若钻进去说不定又要被火烧。
北面,是崩塌的昆明池冰面,已是天堑。
东面则是他们杀出来的火海,后方已经隐隐约约传来明军追兵的声音。
现今唯一的路,似乎只有西面,那里地势较高,隐约可见一条通往渭水的小路。
马超高举虎头湛金枪,“传令下去,向西突围!”
….
寒风裹挟着雪粒,在昆明池西岸的山道上呼啸盘旋….
马超银甲上的血迹已经凝结成冰,随着战马颠簸不断剥落,在雪地上留下斑驳的红痕。
“大王,前方山道狭窄,恐有埋伏!”庞德铁盔下的眼睛布满血丝,今日一路上都是埋伏,令人疲惫又敏感。
马超勒住缰绳,汗血宝马不安地喷着白气。他眯眼望向那条夹在两座矮丘之间的羊肠小道,他也担心里面有埋伏,但他别无选择…..这是通往渭水的唯一生路。
马超咬紧牙关,下颌线条如刀削般锋利,“即便刀山火海,孤王也要杀出血路!”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冲向山道。
庞德暗叹一声,挥刀示意残部跟上。
三千西凉骑兵如一条伤痕累累的黑龙,蜿蜒钻进山道。
“咔嚓——”
一声脆响突然从马超马蹄下传来;令他心头剧震,还未来得及反应,地面突然塌陷!
“大王小心,是陷马坑!”庞德的嘶吼在山谷间回荡。
而马超已连人带马坠入深坑,沉重的铠甲带着他急速下坠。
坑底寒光闪烁,竟是密密麻麻的倒刺….千钧一发之际,马超猛地抓住坑壁突出的树根,虎头湛金枪往坑底一撑,借力跃起丈余。
但马超座下的汗血宝马却没那么幸运,哀鸣着落入尖刺丛中,瞬间洞穿了庞大的身躯,涓涓鲜血染红了坑底积雪。
“保护大王!”庞德纵身跳入坑中,铁盾高举过头。
几乎同时,山道两侧矮丘上突然竖起无数旌旗。
弓弦震动声如蝗群过境,黑压压的箭雨倾泻而下!
“笃笃笃——”
箭矢钉入木盾的声音连成一片;庞德双臂肌肉虬结,铁盾在箭雨冲击下不断震颤。
三支弩箭穿透盾面,其中一支深深扎入他的肩膀。
“逵在此恭候多时了!”
山丘上传来清朗的笑声;只见,一名白袍将领立于高处,手中令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马孟起,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马超背靠坑壁,银甲上已插着七八支箭矢;他一把折断肩头的箭杆,眼中怒火如潮:“无名小卒也敢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