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考上的大学也不是很好。大学毕业后,他回到了家里,就一直没有出过门。”
这次我没有打断他,我怕打断了他,他说得更慢。他摇着牙,继续道:“十几年来,他一次门也没有出。起初知道他在家的邻居总来问我,为什么他老呆在家里,不出去找工作。他们的用词很有避讳,但我是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是不言而喻的,一个大好青年,什么也不干,就知道躲在家里,一定会引来流言蜚语。这个镇本来就不大,也没有什么好娱乐,所以这里的婆娘是要比其他地方的人要懂得嚼口舌的。
“那要怪谁?你们二老应该劝他做点营生,哪怕在自家的门面开个烟酒小店也是好的。”我道。
白佬回忆到痛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怎么可能没有?可是无论我们怎么叫唤,他就是不作回应,一直紧关着门。要不是偶尔还能听到房里传出动静,我们还以为他早已选择了轻生了。
“后来时间长了,我们没了办法,也就漠然了。好在我还有一个女儿,生活过得不错,经常往家里寄钱寄物,生活勉强得以继续。
“谁成想,他颓废了这么久,今年年散的时候,就突然死了。”
“突然死了,那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我这么问当然是觉得奇怪,一个人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死了一定会被人知道。但什么叫突然?除非你的视线一直是看着他,在你的注视之下他莫名其妙的死了,那才叫突然。
“刚开始的几年,都是由我们给他送饭。到了后来稍微好一些,到了饭点,或者是我们叫他下来吃饭的时候,他已经会出来跟我们一起用饭了,只是还是不跟我们有任何的语言交流。”
白佬有些发抖的手伸向了烟盒,看了我一眼,在我点头了以后,他拿出一根烟点上。可能他吸得有些猛,竟呛了一下。
我知道他快要讲到关键了,他清理好了喉咙,道:“可是,在那一天,我上楼叫他吃饭,突然听到了一声怪叫。我立即撞门而入,发现他,他躺在电脑椅上,已经……没气了。”
白佬的神情很是痛苦,我本不想打断他,但我不能!门是那么好撞的吗?就连我,要想破门而入,也需要使上七八成的力气。一个半百的老人能撞破一扇门,那他早干嘛去了?
我道:“你撞了门进去?门不是反锁的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看着我,似乎想告诉他没有说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我在事后也觉得奇怪,特意检查了那个门,门锁是好的,没有损坏,我想门当时应该是没有锁,只是掩上?”
这当然是唯一的解释了。
我立即想到了谋杀,杀人犯想尽快让白佬发现他儿子死了!又或者是他的儿子早有预谋,早想轻生。是以卡住门栓,掩上了门,再自杀。
“你们二老没有报警么?”我道。
“报了。”
“他们怎么说?”
白佬不满道:“派出所的人当场判断我的儿子是自杀的,不予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