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离布展还有一周的时间,她窝在乌秀满的画仓里,灰头土脸绞尽脑汁,最后被朱婉如一棒子打醒。
“你以后是要转行做会展了?还是要求画画了?”她嗤笑道,“乌老师给你个活让你别把失恋挂在脸上,你连这个都没看出来,还像个傻老鼠一样死死的钻在套子里,简直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乌莲知道她说的是对的,至少有了这么个活,她不在纠结与自己和涂野城那莫名其妙的分手,那毫无交集的空白的今日,能够一头扎进自己不熟悉不喜欢不热爱的工作里去,也算解脱。
所以大致有了方向以后,她叫来几个搭建布展的工人,把画材都搬进了展厅。
正好不是展会的旺季,他们定的小型展厅在美术馆西厅,是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
乌莲指挥者工人将画架先架起来,四五个人忙忙碌碌,又拆又改又搬,到了傍晚才坎坎把画都挂在乌莲需要的位置上。
让工人们都席地而坐休息,乌莲一个从门厅踱步进来,想象着花艺花材和这个展厅能有怎样的搭配。
一开门是琐碎的人间烟火,各种静物写生,瓶子葡萄,发着光的美酒和器皿,在飞燕草的触须的撩舞之下,从人间界慢慢升向高空,是禽鸟,孔雀不会飞舞,漫天撒开颜色艳丽的金盏花,鸢尾也可以用,过度到天顶,越发高而冷漠,在穹顶之上是龙图。
她昂头看向天花板顶,却不知道脚下一步踩空,朝着一遍露着尖锐的榫头的画架歪了过去。
“啊?”一声尖叫,乌莲吓得闭起了眼。
却被边上一个精壮的工人拉住。
乌莲吓了一跳,那人的怀抱完全不像是干了半天活的工人,干净的几乎没有任何尘土,身上也没有汗味,唯有坚硬的胸膛在明确的告诉她,面前这个几乎和涂野城一般高的男人是个练家子。
她停下来,迷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有着一张混血的面孔,但是看着很不协调,鼻梁很高,肤色却近乎黧黑,单眼皮,瞳孔是棕色的。
像是把完全不属于一个人的五官拼凑在一起,看着十分的,让人不舒服。
乌莲打了个冷战。
出于礼貌和感激,她忍下心头的战栗,推开对方的胸膛,站到离他一臂远的地方,微笑道,“谢谢你救了我,差点就摔了一跤呢。”
男人的眼睛盯着她,神情却晦涩不明,一双小眼睛里透着无法解读的光芒,默了盯了她快有三五秒,低声道“没事,小姐自己小心一点。”
他口音有点渗人,喉咙沙哑,仿佛受过伤一样,说完就默默走到一边,和一群工人坐在一起,虽然没有互相交流,也没有工人对他过来表示排斥。
乌莲看了一眼,也就没往心里去。
展厅内的摄像头,闪过一缕诡异的红光。
过几天,乌秀满的个展如期举行。
从天而降的青色花柱盘绕着半空中的龙图,整个风花雪月的展厅仿佛仙境,云雾飘渺之中有金龙出没,踪迹难寻。
因为开展前有个小酒会的缘故,乌秀满、乌莲和几个朋友都到的比较早,陆陆续续的借贷者前来参观的人群。
乌莲站在展厅中央,端着酒杯看着穹顶的花架,那里用百来只鹤望兰稀疏的装点着花柱,越到柱底越是色彩明艳,越到柱顶则颜色浅淡。
仿佛有升仙的缥缈感。
然而这种浅淡的蓝色似乎在飘动?
乌莲正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早饭吃少了导致血糖过低,还是因为抬头太久了导致颈椎僵硬才会感觉穹顶在晃动,正当她手抚着头准备到一遍休息一下的时候,忽然间只听见边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危险!”
然后只觉得一股大力重装过来,她什么也看不清楚,整个人就被撞飞了,直直的摔出去,撞到了冷餐桌的一脚才停下来。
肩部一阵剧痛,仿佛是推倒在地的时候被撞伤了。乌莲捂着肩胛骨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死死的拉住。
那双手很熟悉,手腕被拉住的感觉也很熟悉,她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腕间热烫的触觉,仿佛是要灼伤她的皮肤。
那种屏息燃烧的感觉,比肩胛骨的疼痛更让她不可忍受。
她抬起头,果然是他。
涂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