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这一个月便是连最差的草铺都没有了,牢房里的老大让他每日抱着恭桶睡觉。
吃的也被头头们没收了,要不是一个心软的小土匪偷偷给顺子留了些吃的,顺子怕早就死了!
已经饿的没个人样的顺子木然抬起头,然后慢慢挪动着虚弱的身体。
可还没等他离开恭桶多远,那个土匪便解开衣裳,朝着恭桶尿了起来。
顺子赶忙撇过脸,用手臂遮挡着脑袋,溅起的污水便全淋在了顺子的胳膊上。
那土匪哈哈大笑起来,“好了,你回来重新抱着恭桶休息吧!”
旁边一个年轻土匪面露不忍,可他也不敢说什么。
他之前帮顺子说了几句话,便被现在的老大雄哥给揍了一顿。
他跟顺子都是山寨里的新人,第一次下山干活便遇到了顾洲远,给送到了这里。
他们之前虽未作恶,但是侯县令说,打劫村庄已然是罪大恶极,便也跟着一起被判罚流放。
只不过他跟顺子是“流二千里者,役三年”。
而其他罪名更大的土匪则是“流三千里者,役终身”。
这也没太大差别了,因为顺子大概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娘的!现在一副可怜巴巴的怂样,之前跳神舞鬼的劲头哪去了?”一个干瘦土匪喝骂道。
说着,还朝着顺子吐了一口口水。
“就是,你不是抱上大腿了吗?怎么你那顾老大不要你了?”另一个土匪冷哼道。
“咱们山寨里是怎么处置吃里扒外跳窑的,你难道忘了吗?是要剥皮塞草,悬挂在山寨墙上的!”雄哥冷冷道。
“当初你一进山寨,我就觉得你小子不是个带卵的,我果然没有看错!”
其他土匪也都跟着附和。
什么出来混,义字当先之类的废话。
顺子想要挣扎着起身,却感觉一阵头昏目眩。
他又重新跌了回去,他也感到自己大概是撑不了几天了。
事情已至此,他突然就想开了,就那么倚靠着半桶粪水,轻笑道:“一群坏事做绝的土匪,还满口义薄云天,你们不觉得好笑吗?哈哈哈······”
他被折磨多日,吃不饱睡不好,此时声音很是沙哑虚弱。
可众土匪却听着极其刺耳。
顺子是最晚入伙的新人,在山寨里根本就没什么地位。
到了这大牢里,更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谁都没想到,今日他竟然这般猖狂,敢开口讥笑他们!
雄哥恶狠狠看着顺子,点着头道:“真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硬骨头,你是不是觉得,在这大牢里,老子就不敢弄死你了?”
那个瘦子土匪道:“把你溺死在这恭桶里,就说是你自己不小心摔进去的,牢头大概也是不会追究的!”
顺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老半天才止住笑。
他歪着头看向熊哥跟瘦子,嘶哑着嗓子道:“从小我娘就教我,别做坏事,会遭报应的,我真后悔上山当了土匪,你看,这报应不就来了吗?”
“我死在恭桶里,还是死在流放的路上,又有什么区别?”
“我在黄泉路上慢慢走,等着你们下来一起到阎罗殿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