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沉默了一会,眼中流露出一丝错愕。
等下朝之后他便将弘昼和弘历两人都留下了。
“今日为何不顾规矩在宫道上奔跑?”
雍正看着自己的两个傻儿子,好奇问道。
弘昼果断告黑状,
“皇阿玛,也不能都怪四哥,虽然他一直拉着儿臣讲他府上的事,害得儿臣担心误了早朝一时心急才在宫道上跑了起来,但是……”
弘昼说到但是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好但是的后面能接什么。
随后弘昼咳嗽了一声,“……但是儿臣跑得挺快的也没误了早朝。”
雍正:“……”
弘历:“……”
皇阿玛不在的时候,你叫我四贝勒,到了皇阿玛面前你倒是叫上四哥了?!
还有,你这家伙当着他的面告状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
然而,弘历不知道,弘昼能做的远远不止如此。
雍正对于弘昼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有些震撼,但是他看着一脸错愕的弘历,不知道为何感觉有些好笑。
怎么说呢,陷害人总比被人陷害好。
雍正也没指望自己的儿子是什么纯洁的茉莉花。
他喜欢有野心的人。
但是这有野心的人得是聪明人,若是一个蠢货但是有野心只会让他感到厌烦。
如今他觉得弘历是后者,弘昼是前者。
因此他也直接训斥了弘历:“你那乌烟瘴气、浊气熏天的后院也要拿到台面上来说吗?为了一点小事惊动那么多朝臣,朕看你是昏了头!”
被劈头盖脸一番骂的弘历面色惨白,他连忙跪下请罪:“皇阿玛……儿臣只是恰好在宫门口碰见了五弟……”
“又因今早得知府上的侧福晋怀孕,一时激动才和五弟说了几句没想到五弟误会了……”
弘历当然不会像弘昼那般如此直白地给人下套。
他先是解释了自己所做所为,然后又暗示弘昼刚刚说的是假话,甚至还点出自己府上有妾室怀孕,他知道雍正向来看重子嗣,希望能借此让雍正偏向他。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他说的一切都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要跟在弘昼身后跑了大半个皇宫。
相反对于弘昼,雍正明显能知道对方就是看弘历不顺眼故意胡说,但是对方直接将自己的这种不满的情绪表现给他看了,也没特意说假话。
而且站在弘昼的角度看,对于一个穷追不舍的人,似乎也没必要给什么好脸色。
雍正淡淡瞥了一眼弘历,他搞不懂为什么弘历会认为不过一个侧福晋怀有身孕,怎么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免死金牌一样敢在他面前耍小心机。
他看上去是很在乎皇孙的人吗?
他连自己几个儿子都不在乎的好吗?
最终雍正不耐烦的让弘历下去了,当然弘历身影离开的时候,弘昼的脸色也并不是多好看,甚至隐隐有一丝绝望之意。
因为他看见了雍正桌案上高高摞起的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折,他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几乎是这个念头闪过的一瞬间他便听见雍正开口说道:
“过来帮朕磨墨。”
弘昼心如死灰的上前,熟练的拿起放在一旁的墨条开始磨墨。
时不时还要回答一下雍正提出的各种刁钻问题。
不仅要付出体力劳动,还需要付出脑力劳动。
一个上午过去,弘昼已经精疲力尽,他看着依然沉迷于批阅奏折的雍正,心里满满全是敬佩之意。
太恐怖了,世上竟真有如此热爱工作之人。
他今日没有被雍正留膳,自己也不想吃御膳房那亘古不变的口味,于是他出宫了。
回府的路上,他再次遇见了弘历。
弘昼勒紧缰绳,骑在马背上低眸冷视着弘历。
若是之前闹的那一件事,他还能说是弘历心血来潮想找他麻烦,但是如今看来他可以肯定之前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弘历都是特意盯着他的。
不过……
弘昼有些想不明白这样做对弘历的好处会是什么呢?
反正就如今来说,弘历只得到了皇阿玛的一顿骂。
难道这其实就是弘历想要的?
弘昼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
怎么也不该是这个理由才对。
弘昼扯了扯缰绳,在弘历惊恐的视线中,马儿扬起马蹄朝着他重重踏去。
弘历惊恐地往后退去,在他脚步迈出的一瞬间,高扬的马蹄便在他原来的位置上重重落下。
若是他晚了一步……
那他今天必然会受重伤……
弘历抬头,一脸惊恐而又愤恨的瞪着弘昼:
“弘昼,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弘昼语带歉意,面上却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
“唉呀呀,四哥我这马儿估计是被人下了药,刚刚一瞬间竟然不受控制,四哥你没事吧?”
弘昼翻身下马几步走到弘历身旁,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轻拍着弘历的肩膀。
“四哥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那胆大包天的奴才我若是揪了出来,立刻给你送去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弘历气极反笑,不悦皱眉,眼眸中带着幽暗的深沉,冷声道:
“你莫不是以为将一切事情推托在莫须有的奴才身上,便能否认你刚刚的所作所为了?”
弘昼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弘历:
“四哥这是什么话呀?难不成四哥还在怀疑弟弟我会害你不成?”
弘历冷冷嗤笑一声:“是非与否你心知肚明。”
弘昼脸色慢慢变冷,也不再同弘历虚与委蛇,他嘴角微微上扬:
“知道我看你不顺眼,那就滚远一点,少天天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若是再有下次,你大可以等着我会不会继续收手。”
烈日高悬,弘历却觉得身上满是冷意。
他这个好五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他是为了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对方仗着皇阿玛的偏爱,一点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弘历想到此处心中越发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