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视线扫过众人,因为生病了,那眼神显得很虚弱,他抬抬手,示意宁鸿羲来说。
宁鸿羲往前一步,道:“这密函,以及龙纹兵符,的确出自皇上之手,也就是说,暗中调兵遣将,的确是皇上的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
紫宸殿上的气息很是杂乱。
虽然他们对结果已有预判,但真当宁鸿羲说出口的时候,还是让人意外。
意外皇帝居然就这样承认了。
那先前皇帝说,云濯私自调兵的事情,应该如何解释?总不能承认他这个做皇帝的,故意诬陷自己的儿子吧?
云洵和樊铁山的呼吸,不自觉屏住。
——皇帝身为天子,对的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难道今日皇帝当真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若是如此,云濯岂不是苦尽甘来了?
「父皇\/皇上一定不会承认吧?他可是天子!」二人如此期待着:「天子无错,总需要有一个人犯错,选择云濯是最好的,直接一错到底。」
不过,宁鸿羲说的是:“然而诸位也知,先前皇上被定王下了‘牵丝引’的毒药,才会忘记自己调兵的事情。
“皇上仔细想来,此事应该是定王和沈皇后等贼子的手段,并不是靖王爷的过错!
“沈皇后和定王虽死,但他们此举在于诬陷靖王,好在今日铁盒子被找到,证物出现,皇上才能了解真相!”
说完,宁鸿羲就后退两步,站到边上去了。
云洵和樊铁山的期望落空——虽然一开始知道希望不大,但还是忍不住期望,现在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两人有一刹那的时光,快要呼吸不上来。
方才宁鸿羲护着皇上进后殿,看似是皇上忽然病倒,实际上是商议着如何应对此事吧?
还真被他们找到绝佳的理由了。
皇帝接着宁鸿羲的话说下去:“传朕口谕,靖王云濯不曾私自调兵,一切都是沈皇后与定王等贼子蓄意诬陷,如今真相大白,朕赦免靖王罪名!特意解去靖王云濯的禁足。
“念在靖王云濯与叶青雪救驾有功,赏银万两,此事往后不可再提!”
樊铁山:“……”他完了!
云洵:“……”一切又得从头再来!
唯有豫王爷激动且迅速道:“皇兄英明!若皇兄能再下个罪己诏,那就最好不过了!父皇在天之灵,见到皇兄如此,也会欣慰的,皇兄您觉得呢?”
皇帝眼神如冰,落在豫王爷身上,恨不得将豫王爷的嘴巴封上,再拖出去打几十大板。
然而豫王爷却说:“臣弟这也是为大周着想。云濯身为太子时,因蒙冤被废黜;身为靖王时,又差点蒙冤而死。他受的冤屈实在太多了……”
“你的意思是,朕对不起靖王?要朕因为冤枉了靖王,惩罚自己吗?”皇帝的声音,沉沉地砸下来,阻断了豫王的言语。
豫王的确就是这么个意思,但他不能承认自己是这个意思!
所以,他换了一种说法:“大周不久前才遭遇水涝,死去上千无辜村民,若皇兄能下罪己诏,想必大周江山未来可以减少些许灾害,有益于江山社稷啊!”
“混账!”皇帝怒喝,差点站立不稳,又开始咳嗽,摇摇欲坠。
豫王的意思不就是他无能无德,才招致灾害吗?
怀福立即上前,扶住皇帝。
皇帝气得快要吐血。
他沉沉看一眼豫王和云濯,便收回视线,这是要回去歇息了,今日的事情就要到此为止。
云濯却忽然出声:“父皇请留步!”
皇帝停下脚步,自高台之上,往下看着云濯,不悦道:“何事?”
大有他胆敢说出和豫王一样的话,就把他拖出去处死的架势。
然而云濯拱手,说的却是:“儿臣与叶青雪历经生死,两情相悦,今生非彼此不可,请父皇为儿臣和叶青雪赐婚!”
——至于父皇的罪己诏,回头其他官员同时上奏请求,效果才更好,嗯!
……
云濯被押往宫中去时,叶青雪便悄悄潜入地道里,换上自己的衣服。
出了密道,她开始往侯府方向走。
在侯府附近那条街道,忽然听到敲锣打鼓,叶青雪困极了,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身上的伤也隐隐作痛,只想回去睡觉,对这等热闹她现在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也许睡醒之后,云濯那边就会传来好消息。
可是,她却在锣鼓声中,听到了与自己相关的信息,叶青雪想了想,还是凑近人群中去听了一耳朵。
这才知道,原来是潘家安排了一支队伍,足有一二十人,在街上一边敲锣打鼓,一边说她叶青雪:“勾引潘公子挡剑,又试图攀附皇子,想做皇子妃,简直无耻之尤!”
叶青雪:“……”
边上百姓听了潘家队伍的说法,对她的谩骂难听至极,简直不堪入目!
虽然说,她的确很感激潘衡舍命相救,但是报恩有很多种,不是非得以身相许。
……为了小宝,除了云濯,她是绝对不会嫁给其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