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2 / 2)

或许他不在这儿比较好。

“我出去了,你一个人待……”

“不用。”武莲捉住阎非天的手腕,“我没事的。”

他很怀疑她的话。

直到她露出一丝笑:“我现在和你是同类了吗?”

“……”他沉默地望进她张开的双眼,里头有他熟悉的东西。

“我恨他。”武莲喃喃地说,“无论是我哥哥,武澈,还是阎非天。我恨他们。”

“武莲,你需要休息。”她的情绪如他猜测得不稳定。

“林博,帮我,我想亲手杀了武澈。”武莲收紧手上的力道,“我要夺走他的一切,我要他下地狱里悔过!”

“亲手杀人?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阎非天按着她的手,从自己手上拿开,“武莲,我不用你做到那种程度。”

“是我自己想的。”她终于落下眼泪,“我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杀人没你说得那么轻巧。”阎非天实事求是地讲,更何况武澈比武莲强太多。

“我打算回寅虎堂。”武莲目光空洞地仰望发白的天花板,“你说过男人最脆弱的时候是在床上。”

闻言,阎非天一愣,随即反问:“你认为那个方法适合你做?武莲,你别想得太简单。”

“之前如果没有你,我本来也准备出卖自己赚医药费。”武莲望向轮椅上的阎非天,“是你救了我。”

“这个方法不一定行得通。”不,一定行不通。除非武澈是傻子,但凡正常的男人,都明白一直拒绝自己的女人突然投怀送抱意味着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武莲并非罗曼。

罗曼花了十年蛰伏在他枕边,骗取他的信任,再给他致命一击。

和罗曼在一起的十年,他真以为那个女人是他的,是深爱他的。

“你能让他相信你爱他,你能让他卸下防备和你睡,你能让他成为你的俘虏?”阎非天一连的发问,令武莲的眸色瞬间黯淡。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会给你下药,将你囚禁,逼你做他的金丝雀。”阎非天残酷地说,“若你明知是这种结果,依然要去武澈身边,那我绝不拦你。”

末了,他更冷漠地戳破她的天方夜谭:“而且人心都是肉长的,好比挨打就会痛,你的身心能做到不受影响吗?假使你爱上他,你杀他时确保自己下得去手?”

“我不会爱上他的!我恨他!”武莲羞赧地反驳。

“未来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病。你根本没办法杜绝最坏的情况发生。”阎非天注视着武莲,一字一句严肃道,“还是说你想成为虐文的女主角?”

“我只想报仇。”武莲咬紧牙关。

“那就听我的,好好养病。”阎非天缓和了神情,“剩下交给我来做,我会让你重回寅虎堂,以寅虎堂堂主的身份。你不必受制于武澈,更不用轻贱自己。”

“你为我做得太多了。”武莲垂下头,绸缎似的长发掩住她苍白的脸。

“你不说你是我的同类了吗?”阎非天掉转轮椅的方向,走出武莲的病房前,他用无波无澜的机械电子音低语,“我们不过是彼此复仇的力量。”

复仇的力量……

“谢谢你,林博。”

武莲轻柔的声音,被阎非天抛在身后。

病房门外,他瞧向走廊的另一头那抹迅速闪过的瘦小身影。

唇角微微上扬,他在这里的“同类”,可不止一个。

经历一场混乱好不容恢复和平的医院里,阿余无精打采地晃荡着。

医院方面好像就几个保安受了重伤。除了武郎,只有袭击者身亡。

简直是耻辱。

心里嘀咕着的阿余精准无误地将棒棒糖的棍子吐进一旁的垃圾桶。

这时,他听见一间诊室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这臭女表子!你怀的到底是谁的杂种?老子我每次都射外面,你说这孩子是我的?”一个外表流里流气,剪着板寸头的男人,揪着一名娇弱女子的头发,旁若无人地骂骂咧咧。

“我没和别人做过那种事,我怀的是你的孩子啊!”女子双手护着肚子,害怕男人伤害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你今天必须把这孩子打掉!”男人抡起拳头,恶狠狠地威逼,“否则我就亲自来。”

“不要!求求你,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我……”

望着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的容颜,阿余的眼睛亮了亮。

她流泪的模样,真像他的妈妈。

跪在地上哀求他,别杀那个混蛋的妈妈。

可他还是动手了。

然后他的妈妈也一齐殉情了。

皮肤下的血管,新鲜的血液兴奋地奔流着。阿余掏出口袋里的棒棒糖,正欲走上前喂给那个女人吃时,有人挡在了他的身前。

坐着轮椅的俊秀少年,流露出与年纪不符的沉稳,以及森寒。

仿若寄居囚笼的猛兽,只等放出匣的那一刻。

“医院禁止喧哗。”四平八稳的机械音,冷冷地警告当众吵闹的男人。

“你这小鬼说啥?”男人松开女子,转向轮椅上的阎非天,“你懂你在和谁说话么?老子我是子鼠会的!”

“我当然懂。”阎非天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我在和一个没钱买套子,迷信体外射的蠢货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