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什么?”武莲担忧地追问。
“他即便醒来,也许一生都要和药瘾作斗争。”医生坦言道,“他只能在发作的时候注射镇定剂,再配合自身意志压制住发作。”
“……”听完医生的话,武莲一言不发地握紧拳头,心中充满了自责。
是她害了秦守!
夜半时分,武莲仍然无法入睡地站在长廊上,吹着冷冷的夜风。
如果秦守跟随是她哥哥武郎,他一定不会遭遇这些事。
为什么她做不到像她哥哥那样强大?
她痛苦地抱紧双臂,任由自己站在这挨冻。
“堂主大人不怕感冒么?”
伴随着虚弱的嗓音,一件外套披上她单薄的身子。
她又惊又醒地转过身,望向出现在她背后的秦守。
“秦守,你…你醒了。”武莲有些结巴地捂嘴道。
“嗯,我醒了,已经没事了。”镜片后边的双眸依旧温和。
他在骗人。
武莲既不瞎也不傻,她看得见秦守煞白的脸色,更感觉得出搁在她肩上的他的大掌轻轻颤抖着。
他一定是苏醒以后就迫不及待来找自己。
“秦守!”前头的强撑在看到秦守后终于溃败,武莲流着泪抱住他,“我还以为你会像哥哥他一样离开我……”
“秦某答应过堂主大人,会一生忠诚于你。”秦守轻拍着武莲的背。
“嗯,我相信你。”武莲抽噎着抬起脸,“你快回去躺着,不要在这里吹风。”
“堂主大人去休息我就去休息。”秦守开出条件,从清醒那一刻他就想见她,因为他知道堂主大人肯定会为他的事倍感内疚。
他不希望她陷入那样的泥沼里出不来。
“我…睡不着,我犯了不可原谅的错。”
“堂主大人,那不是你的错。”怎么怪罪该杀的都是那个阎释天。秦守眼中掠过一丝杀意,但很快又被温暖的笑容取代,“所以堂主大人不要再自责了。”
“秦守,我比不上我哥哥。”武莲揪紧秦守穿的睡袍衣襟,“若我有他的力量,有他的决心,有他的坚强,我就能守护住你,守护住寅虎堂了。”
“堂主大人……”
秦守轻吁了一口气,然后推了推眼镜。
“或许这么说有些失礼,但你的哥哥并没有你想得那么无坚不摧。他输给了阎非天,错过了大统领的位置;他也输掉了寅虎堂,让武澈夺了权。”
最重要的是武郎与他唯一爱的妹妹从此阴阳两隔。
“你的哥哥没有做到许多事,但他也做了许多事。现在我们能稍微轻松地改换寅虎堂的业务,是因为有他在前头铺过路。我们一开始能得到大部分堂内兄弟的支持,也是因为你的哥哥被他们敬仰着。”
秦守摸了摸武莲的头,微微一笑。
“你的哥哥不是完美的人,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堂主大人也不需要做得像你哥哥那样,你只需要做到你能做的。我愿意追随你,不仅仅是你哥哥的委托,而是我信任你。我相信你会努力去做,朝着改变十二众的那个目标,义无反顾地前进。”
听完秦守的一席话,武莲止住了眼泪。
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对他漾开雨后明丽的笑容。
“谢谢你,秦守。”
武莲说了与武郎一样的话。秦守忆起武郎也曾谢过他愿意接下保护他妹妹的任务。
“唯有武莲我不想她被这个世界污染。”
就在这条长廊上,沐浴在皎洁月光下的武郎仰视着深邃夜空喃喃低语,他的声音听着淡泊又飘渺。
“我最想做的事,就是让她远离十二众的恩怨纠纷,过她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像一个普通女孩那样。”
武郎整个人的轮廓仿佛融进这如水的月光里,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那一刻,秦守还以为武郎会就此消失。
“可我做不到。”
武郎低下头,鬓角垂落的发丝遮挡住了他的脸。
“没办法,她毕竟也生在这十二众。”
那时他安慰的话没说完,武郎便打断了他。
“不,我不是一个好哥哥,比起武莲的幸福,有时候我甚至希望将她永远留在我身边。”
武郎说着摊开掌心,想接住月光般地伸出手。
洁白无垢的光穿过他的指缝倾洒而下。
“我明知不可能,却妄图困住这月光。”武郎侧过脸望向他,自嘲地开口。
“在黑夜里待久的人都会向往光。”他或多或少能理解武郎的心情。
但武郎却摇了摇头。
“她不该属于黑夜。”
即使他是她的哥哥,他也不能污染她。
如果他想了,他会阻止自己。
如果阻止不了,他就排除自己。
“武莲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以什么心情接下阎非天的战书。”
武郎温柔地笑了笑。
“我会扮演好哥哥的角色。”
至死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