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忘记……”她从沙发上站起身,“那个是人的尸体吧?是大师你做的吗?是你杀了那个人……”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她整个人都变得不安起来。
“不是我杀的,我不会杀人。”男人看着自己握住茶壶柄的手,“我绝不会用这双手杀人。”
得到他的保证令她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
“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大师你要藏着那个人的尸体?该不是要替人销毁罪证什么的?”
似乎是因为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他放下茶壶,在茶几前站直身。
“我不是要销毁罪证,而是想还原这幅身体生前的模样。”他慢慢地解释,但绝口不提那个人的身份。
“如果时间来得及,我或许能完成我这辈子最完美的杰作。”
她愣愣地望着神情狂热的男人,那和她印象里总是意兴阑珊的模样不同,他是真的在向往一件事物。
尽管她不理解。
“答应我,别再追问也别再进那扇门。”
在他的逼视下,她轻轻点了点头。
回到现实,胡葵看着阎非天说:“我不知道大师他最后有没有完成他说的那个作品,没过多久我们就离开了那里。”
“地址。”阎非天的语气仍旧平静,但他的内心几乎要被喷涌的炽焰吞没。
胡葵拄着拐从病床前的柜子里找了笔和纸,她将地址写了下来。
“这是地址,房子的钥匙就在台阶旁的花盆底下,但我不清楚那扇门后的东西是否还在。”胡葵略迟疑地递给阎非天地址,“还有大师他遭遇事故,包括我被绑架,我觉得都和那扇门后的尸…体有关。我原以为我会带着这个秘密入土……”
“我接收你的秘密。”阎非天攥紧胡葵递给自己的纸条,“你不用再担心了。”
尽管他的嗓音依旧冷淡,但她听得出其中的安慰。
“对了,牛嘉良也住在这家医院。”出门前,阎非天对胡葵说道。
“他受伤了?”胡葵诧异地追问。
“嗯,你如果想去看望他……”阎非天指了指门外的走廊,“左转就是他的病房。”
“谢谢你林少爷。”胡葵终于露出笑容,“你果然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
重生以后他不止一次听见别人评价他温柔。
是这副身体带给他的影响么?拿着纸条独自走在人行道上的阎非天不免这么想道。
原来的他并不温柔,面对罗曼也是强取的态度居多。
如果他恢复回曾经的模样……
但那是不可能的,他的身体早就摔得稀巴烂了。
阎非天停住脚步,抬头望向小路尽头这间不起眼的花园洋房。
洋房前的花园因为无人修剪而长满杂草,红砖色的墙壁也被墨绿色的藤蔓覆盖。
推开略微霉烂的篱笆门,他踩过石子铺就的小径走向台阶旁的花盆。
他弯腰从花盆下取出那把钥匙。
然而当他将钥匙插入生锈的门锁时,他握着钥匙的手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自己竟然会有一丝犹豫?阎非天勾起唇角,流泻出苦涩且自嘲的笑纹。
明明都已经到这里了。
而且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面对,他被她杀掉的事实就存在在这里,存在在那扇门之后。
思及此,阎非天果断地扭动钥匙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门。
他掩住口鼻进入积满灰尘的房间,凭着胡葵写在纸条上的指引,一步一步地接近那扇藏着他尸体的门。
早晨阳光透过并未严丝合缝的窗帘照射向散发着腐朽味的地板,阎非天试着按下电灯开关,但头顶上方的电灯却丝毫不亮。
电力被切断了?
抱着不详的预感,阎非天来到了胡葵所讲述的那扇门。
门上落着一把厚重的锁。
不过这难不倒他。
阎非天拿出枪,对准锁“砰砰”地开了两枪。锁应声掉落向他的脚胖,发出“咚”的闷哼声。而原本紧闭的门随着惯性“吱呀”地敞开。
只要通过这扇门,他就可以看见自己。
阎非天闭了闭眼,抬脚迈进光线昏暗的门后。这扇门仿佛感知到他的气息,又重新虚掩,好似将他一口吞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