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扫过群臣,在裴贤敬和郭崇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朕登基第一件事,”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便是立后。”
朝堂霎时一静。
裴贤敬皱眉出列:
“陛下,按祖制,新帝登基后三月方可议立后之事。”
“祖制?”叶妄尘轻笑,“朕记得,太祖皇帝登基当日便立了皇后。”
郭崇上前一步:
“陛下,此时容后商议吧。”
说着看了眼裴贤敬,裴贤敬会意,递上了奏折:
“陛下,江南水患严重,良田被淹,浊浪所过之处,房倒屋塌,现存流民已超十万,每日以千计倒毙,街头巷尾皆是饿殍。”
叶妄尘接过奏折,目光扫过上面触目惊心的数字,指节微微收紧。
他抬眸看向裴贤敬,眼底锐利:
“灾情如此严重,为何现在才报?”
裴贤敬躬身:
“老臣也是今晨才收到急报。”
郭崇适时补充:
“江南巡抚连上三道折子,皆被先帝病重耽搁。”
殿内一片死寂。
“传旨。”叶妄尘突然开口:
“免江南三年赋税,开仓放粮。”
裴贤敬皱眉,没想到这个叶妄尘才刚继位,就想立刻理事,今日与他说这些,本意是转移立后之事的矛盾,并没有想让他真的去处理。
于是,只能道:
“陛下,国库空虚...”
“那就从朕的内帑拨。”
叶妄尘淡淡一笑:
“还是说,裴相宁愿看百姓饿死?”
郭崇急忙打圆场:
“陛下仁德,只是赈灾需派钦差...”
“钦差人选就辛苦裴相和郭尚书选好之后,呈给朕,退朝。”
叶妄尘不给裴贤敬和郭崇机会,直接退朝离开。
裴贤敬和郭崇愣在当场,面面相觑,这位他们两个人一起扶起来的皇帝,行事作风,怎么和调查到的,并不一样。
昭阳殿内,熏香缭绕。
楚皙端坐主位,素手执盏,茶雾氤氲间扫过下首众人。
裴老夫人居左,后来到的郭夫人居右,两家女眷泾渭分明。
“此前我就来过这昭阳殿,原来昭阳殿那位是徐贵妃娘娘,徐贵妃是徐氏贵女,族中庄园里满是茶园,每次来贵妃娘娘这里,都能喝到些好茶。”
这次开口的人是郭夫人,只见郭夫人慢条斯理转动鎏金护甲,一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当着新任昭阳殿的主子谈前一任昭阳殿的主子,这明显就是没给现任面子。
楚晳自然听得出来。
一上来就提及先帝的徐贵妃,甚至还故意提起徐贵妃显贵的身世,不就是暗讽她家世不够,德不配位么。
若是半年前,楚晳还真会因为这些话而难受,可现在,她完全不在意。
只是淡笑着打量着这位郭夫人。
她来京城时,叶妄尘每晚带着她做功课,早已经把京中这些皇族贵胄,已经后宅的命妇们认得清清楚楚了。
郭氏与裴氏一样,是大族,郭夫人自然优越。
楚晳扫了郭氏旁边的年轻女子一眼,只见对方一副娇柔模样,想必就是郭夫人的女儿了。
今天裴老夫人带着孙女,郭夫人带着女儿,什么用意,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