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都是步兵,冲锋速度不算快,防守方至少能捞到三轮箭雨的机会。后两轮箭雨也很快稀稀拉拉射出,越往后敌人越近命中率也越高,三轮加起来放倒了差不多二十个敌人,让贼人士气稍稍受挫。
杨志高声大喝着指挥将士们不得慌乱,肩并着肩用长枪朴刀就地防守反击,他自己也抽出宝刀驰马往复压阵,亲手砍杀了好几个贼兵。
樊瑞和项充、李衮的贼兵,多是刀盾兵,皆使滚刀蛮牌,结阵而战时,兵器长度肯定是占劣势的,但是在崎岖的山地战环境下,这种搭配又非常灵活。
杨志麾下的士兵不熟地形,列阵总是有缺口,被对方贴近了身打,很快就稍稍露出险象。幸亏杨志麾下的士兵甲胄很精良,被列在军阵边缘的精兵,都穿着步人甲,这才没有遭受明显的伤亡。
好几次有贼兵欺近身来,滚刀泼风也似乱砍,砍在步人甲上却跟挠痒痒一般,完全破不了甲。
刀剑划割的破甲效率是最低的,因为打击面太狭长,压强太低,破甲效果连点状攻击的弓箭都不如,更不能和长矛、重兵钝器比了。
赵子称乍一看这战局,也稍稍捏了把汗,心中飞快暗忖:若是早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就该让士兵们练练山地战的鸳鸯阵了,可不比纯粹的长枪朴刀更灵活。可惜一直没时间,也没自己的私兵,等这次回到苏州,一定要把这事儿提上日程。
樊瑞等贼的这一轮攻势,也算是提醒了赵子称。
官军仗着重甲,很快把普通贼兵的攻势顶住,山贼头目们一看形势不对,纷纷开始用远程武器试图打开局面。
项充背后的箭囊里插了二十四把飞刀,随取随掷,是个用飞刀的好手,这才在江湖上得了个“八臂哪吒”的匪号。
而李衮擅长标枪,背后箭囊里插了二十四根短梭镖。
眼看手下弟兄跟重甲官兵对砍对刺纷纷伤亡,二人也是目眦欲裂,立刻火力全开,疯狂乱丢飞刀标枪试图打开局面。
项充的飞刀显然动能不够,分量也太轻,打在步人甲上叮叮当当全无作用。他赶紧调整战术,往后排抛射乱丢,勉强割伤了几个只穿皮甲加掩心镜的官兵。但这种手法飞刀动能也会大减,与其说是扎伤,还不如说是刚好被刃口砸伤。
李衮的梭镖则完全是另一个状态,标枪本就擅长破甲,动能全部灌注于一点,压强极大。他只是掷出数根标枪,就将两名步人甲精锐扎成重伤,其中一个肩颈中枪,眼见得不活了。
杨志原本还想耐住性子打防守反击,先用阵战消磨敌人的锐气,等敌军气势堕了之后再反扑。突然见李衮连续以梭镖杀伤官兵,杨志也终于按捺不住,身先士卒冲出军阵,挥舞着一杆点钢枪,以杨家枪法直取李衮。
一旁的鲁达也早就按捺不住,见杨志主动杀出,他也挥着刚刚重新打造的禅杖,一跃而出,扑向项充。
项充李衮也有些手段,武艺不错,可惜与杨志、鲁达相比,差距还是甚远。更兼二人都用的短兵蛮牌,加上远程投掷兵器的组合,与杨志的长枪和鲁达的禅杖肉搏,顿时就落入下风。
不出数招二人已险象环生,最后两人不约而同使出类似漫天雨的乱掷手法,接连把飞刀、梭镖以极快的频率,瞄都不瞄就盲甩乱丢,总算是稍稍迫开了杨志和鲁达的追击,然后飞也似地掉头就跑。
鲁达恼恨对方暗箭伤人,拼却闪避不及,大吼一声单臂抡起禅杖一招雪盖顶砸去。
项充本以为已经逃出对方兵器的攻击范围,稍稍松了口气,忽听背后风声呼啸,连忙侧身躲避加举盾格挡。
数十斤的铁杆禅杖,硬生生砸在蛮牌上,把一面木质包藤的坚硬盾牌直接砸碎,只剩些许藤条缠连。项充拿盾的那条手臂,也被砸得直接筋断骨折,惨嚎一声抱头鼠窜。
鲁达则是因为追击时空门大开,也被对方的一柄飞刀划伤,不过他自觉并无大碍。
官军趁机一阵掩杀,项充李衮的刀牌贼兵被杀伤甚众,还有数十人直接被俘。
原本还气势嚣张的芒砀贼,直接被打得没了脾气。败回群贼看向压阵的樊瑞的眼神,也都流露出了几分怨毒之色。
樊瑞如芒在背,他知道自己麾下山贼的脾气,这伙人是绝对打不了逆风仗的,本就是以利相合,稍微受挫人心就散了。
他一咬牙,厉声大喝:“不要怕!这伙官军虽然器械精良,但绝对抵挡不住咱的仙术,我自有办法破他!”
说罢,樊瑞紧急吩咐了几句,属下一些心腹贼兵立刻依计而行。
随后樊瑞装模作样在阵前无火自燃、烧起一道符,口中大喝一声“疾!”
只听山谷里几声震响,随后好几处升起了黑烟,风向也恰好对樊瑞有利——樊瑞本就是三面围着赵子称,应该是提前就观察好了战场环境,所以能选择性地在上风口放烟。
那黑烟不仅浓烈、夹杂火光,还有着刺鼻和令人烦躁的奇怪臭味。
赵子称见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帮装神弄鬼的东西,所谓的“道法仙术”,就特么是掺杂了毒药的火药烟雾弹罢了!
“大伙用浸湿的衣袍捂住口鼻!把皮囊准备好,如果被烟迷了眼就赶紧冲洗!不要怕!这不是什么妖法!只是官军用过的火药毒烟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