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人,却未免太过风流与滥情了些。而且在无数的光环与盛誉之下,也让茅元仪有些自命不凡。所以她虽然也欣赏茅元仪,甚至偶尔也迷恋过茅元仪的风采,却并没有真的对其倾心。
她清楚地知道,茅元仪绝不是她的良配。这个人除了太滥情,妻妾无数外,对女子也并没有真正的尊重,把她们当作男人的装饰与陪衬。他娶那么多妻妾,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种对外的炫耀。
但江河则不同,那日在黄山虽才短短相处了也就一个时辰左右,但她能感觉到,江河是从内心中真的尊重女子,甚至把女子放在与男子对等的地位上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她就算不找一个真正能为自己舍生赴死的爱侣,至少也要找一个能真正尊重自己的人。
所以哪怕他们之间有着明显的身份差距,以及放在这个时代而言巨大的年龄差距,她也愿意去倾力一试,绝不后悔。就算是她最终错付了,她也有勇气去承担后果。
“我回头会交待下去,修微在此想住到几时,便住到几时。”汪汝谦接下来又是一叹,没再多言相劝。
他了解王微的性格,在做出决定后,便绝不轻易动摇与更改,所以他再劝也是无用。
他确实颇有风度,也不是那种用强的恶人,所以此时此刻,他也只能选择放手。而且他也知道,王微从未真的选择过他。
昨日的那场汪园诗会,靠着汪家及他本人的声名,延请了许多士绅名流、文人学子,办的很是盛大,绝对称得上是旧近期徽州府的一大盛事,甚至可以称为开年以来的第一大盛事。
可惜这场他精心举办的盛会,最终却是成就了江河这个在诗会上连面都没露的小子。还在他不知不觉间,便不知用何手段,夺走了王微的心。
所以他已是心灰落寞,既没心情,也没脸再在徽州多留了,还是早早回杭州为好。他早已迁居杭州二十多年,那里才是他熟悉的家。今次再回徽州,让他感觉一切都陌生了。
“多谢然明公!”王微诚心相谢。
汪汝谦又再叹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告辞离去。他手中提着的灯笼,将他影子在背后拉的长长的,显的落寞又萧索。
王微也看的微微一叹,却终究没多说什么。
这种时候,她对汪汝谦必须做个无情人,否则当断不断,便会反受其乱,会有无尽的牵扯。
就像她当初离开茅元仪,也从未再与其有联系,甚至搬离金陵,迁居到了杭州。
就连原本的好友杨宛,因她执意离开,关系也闹得有些僵,自此之后,再无联系。
但她并不后悔,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本就该追求自己想要的。人活一世,也不可能讨所有人喜欢,让所有人满意。总有人会因某些事怨你、恨你,当然,也会有人真的爱你、敬你。
王微再转头望向星空,心中不禁在想着,不知此时此刻,同一片星空下,距离不远的江河,正在做什么。
王微在想着江河,江河却顾不上想这位美人,他此时此刻,正在挑灯夜战,奋笔疾书:
“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从临安牛家村旁绕过,东流入海……大汉笑道:‘喝上三杯,那便相识了。我姓郭,名叫郭啸天。’指着身旁一个白净面皮的汉子道:‘这位是杨铁心兄弟……小酒店的主人是个跛子,撑着两根拐杖,慢慢烫了两壶黄酒,摆出一碟蚕豆、一碟豆干,另有三个切开的咸蛋……郭兄,你是梁山泊好汉地佑星赛仁贵郭盛的后代,使的是家传戟法,只不过变长为短,化单为双。杨兄,你祖上杨再兴是岳爷爷麾下名将……”
江河为了想着如何给《薪华月报》的首刊打开销量,晚饭后回来思索对策,想到个主意,开写了这部《射雕英雄传》。
而且这部小说的故事里写了抗金抗蒙,时下也正是辽东后金肆虐之时,并且也有裹挟蒙古作乱之举,传扬开后,也能激起一部分民族气节,同仇敌忾。
不过开写之后,他想了想,也没打算用本名,而是给自己起了个“黄山逸客”的笔名。
时下的明人创作,也有流行用笔名与化名,最有名的就是《金瓶梅》作者兰陵笑笑生,至今无人知其是谁。还有如汪道昆,也曾用过“天都外臣”的化名给《水浒传》写过序。
所以他用笔名写小说,也不是首创。对于《射雕英雄传》这部小说,他前世可是买过纸质书的,通读过不下五、六遍,记忆颇为深刻。再加上他现在又拥有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回忆起来也并不算难。
就算不可能一字不落地完全复刻,但基本的情节他都记得,剩余的也能自己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