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雷鸣闪电。
在浓墨渲染的夜色中, 倾盆大雨好似能淹没一切。
一间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刺眼的灯光直直射向脸上有道疤的少年。
他奄奄一息靠着椅背，有气无力的出声：“哥们儿, 我真不知道他去了哪，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啊。”
从被丢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已经不知道第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要不是他的身体在末世里经过了磨炼，按照以前那小身板，还可能真挨不过去。
“我当年不就站你病床前骂过你几句, 至于这么记仇吗？”对他来说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早把这地的那些糟心事忘了。
结果阿统利用完他后, 直接把他丢了回来，这也太狠心了。
坐在对面的男人, 眼底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他死死的盯着一直不肯松口的少年。
这个人消失的时候，小变态出现了，他出现的时候, 小变态也没了踪迹, 这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联系, 可是这人却是个硬骨头, 到现在都不肯说出背后的原因。
既然这样……
少年察觉男人眼底闪过的杀气, 他在末世生活这么久, 对这种威胁感十分敏锐。
他可不想憋屈的死在这个糟心的世界，如果被手底下的小弟们知道, 岂不是会被笑死。
他见楚辞要离开, 趁楚辞还没有对他采取什么非人的折磨, 少年连忙开口：“我说还不行吗！我知道的也很少, 只知道虞初是一本小说的主角！”
既然阿统不义，也别怪他不仁了。
在末世的时候，少年把自己的名字改回了还没认亲时的名字，白少川，
楚辞离开的背影顿住，看过来。
“什么样的小说？”他同样几天几天没合眼，也没吃过东西，现在声音嘶哑到不行。
白少川回忆：“一本末世爽文，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主角童年时期到少年时期都过得很不容易，最后成了大反派，从救世主变成了灭世者。”
“为了维护那个世界的稳定，一个叫系统的东西，把还没有进入末世时期的虞初，丢在了这里进行思想改造，因为那个世界离不开虞初，就让我暂时当一个支撑柱。”
白少川饿得眼光金光，脑子里浮现了回来的那一幕：“我刚穿回来的瞬间，看到虞初了，真不愧是大男主，又高又帅，还那么有气质，难怪我家阿统总是嫌弃我，二话不说直接把我给抛弃了，见色忘主。”
虚弱的声音酸溜溜的，虽然他们乍一看长得一样，但是气质天差地别，他在身高上就输了阵势。
“小说里他后期是长头发，还有个外号虞美人。”
“技能点点满，真正的人形武器，虽然我是去顶替他的，但我努力了很久，也只能开发到24%，他本人到底有多强啊？”
因为太虚弱了，白少川大脑思绪迟缓，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楚辞闭了闭眼，在消化自己听到的事情，半晌，他才再次开口：“要怎么才能换回来？”
白少川气若游丝：“兄弟，我比你还想知道怎么换回来，你不知道，你在的这个世界也是个小说，按照剧情设定，我是个白痴炮灰，死在你这个反派手里。”
“对了，主角受是虞燃，他就是个心机男，我劝你最好还是离他远点，你那个弟弟是虞燃的终极舔狗，最后还抢了你的公司，你注意防备，不然下场也没好到哪去。”
白少川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没说的是因为时间太久，他忘记了，希望大佬看在他剧透的份上，放过他这个炮灰吧。
他宁愿回末世当替代品，拯救世界，也不想回来当真少爷。
见楚辞完全没有心软的意思，白少川咬牙：“如果我死了，虞初一定回不来，因为那个世界不能没有虞初这个角色，如果虞初想回来，就一定要有人替代他成为主角，我是唯一个和他有50%相似度的人，一旦我出现了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得留在那个世界完成他的使命，直到世界进入下一个篇章。”
白少川不清楚两人的关系，但楚辞的态度，明显很在乎那个人。
听完了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楚辞陡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疲倦的闭上眼。
“那如果，他不想回来呢？”
如果他在小变态的心里，远没有那么重要，该怎么办？
一开始，小变态就是另有所图接近他，讨好他，假如他只是小变态在这个世界的一个消遣，他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他，放弃可以大放异彩的世界，再次来到他的身边？
白少川欲哭无泪。
大哥，你在这个世界多少也是个反派角色，要不要这么恋爱脑？人走了再换一个呗。
看看人家虞初，不管是黑化前，还是黑化后，一心只有拯救or毁灭世界，谁跟你似的，成天要死要活，还要拉上我这个倒霉催。
如果不是异能被收回去了，他现在顶多身体素质强点，不然何至于这么憋屈。
没良心的302系统，这个仇老子记下了。
白少川盯着刺眼的白炽灯，看到了好多光圈，眼看就要闭上眼晕过去，脑袋嗡的一声，出现了一道熟悉的暴躁系统音。
【疯子！疯子！这个混蛋就是个疯子！】
“阿统！”
听到白少川那边的动静，陷入绝望的男人猛然睁眼看去，如同在沙漠行走三天三夜，即将渴死的旅人，终于在最后一刻看到了希望的绿洲。
他见白少川像是在凝听谁说话，原本恍惚的神情逐渐被狂喜取代：“真的，我还有机会回去？”
听着自家系统的声音，白少川立即原地复活，这叫什么？这叫天无绝人之路，他就知道不管阿统再如何嫌弃他没有虞初的潜力高，心里还是在乎他的。
楚辞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和什么东西交流的男生，眼睛眨都敢不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他耐着性子等白少川和看不见的东西交流，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十分钟后，白少川苍白的脸上扬起了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我家阿统想临时绑定你，好让你去安抚虞初的情绪，让他冷静下来，你愿不愿意？”
系统不能随意绑定任务对象以外的人，更不能越过宿主和其他人交流，所以必须要得到宿主和另一个人心甘情愿的同意，这样才能暂时建立一个绑定关系，进行交流。
安抚？楚辞来不及疑惑，连忙点头。
十秒后，楚辞果然听到了有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听上去十分气急败坏。
【虞初你这个疯子！我答应你了，答应了你行吗？我投降，你爱去哪去哪，我302不要你这个宿主了，太欺负统了，以后就让这个c级系统做你的主系统，我不干了！】
【你要是不信，我立马让那个人和你通话，楚辞是吧？你现在出声，让这个疯子知道我没骗他。】
楚辞看不到任何画面，只能按照这道声音的提示，尝试开口：“初初？”
“……”
明明没有任何回应，楚辞却恍惚听到了呼吸的停滞，时间悄然溜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辞……辞？”
“嗯。”男人时刻紧绷的神经，在听到无比熟悉的声音时，有了片刻的松懈。
“我很想你，你是不是——”楚辞才发出声音，就感觉喉咙如同被锋利的刀片，顺着喉管割了好几道伤口，疼得他半晌发不出声音，“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也好想我家辞辞。”
这道无比温柔的声音仿佛就响在楚辞的耳边，让他本来就熬红的眼睛更红了。
眼泪浮在眼眶的时候，过于干涩的眼睛开始泛开丝丝的疼，让他不得不闭了闭眼。
小变态轻轻笑着，声音不急不缓，像是春风缠丨绵温柔：“楚辞，我很想你，每个日夜都在努力想你，还好，至少有点效果，不然你大概会哭吧，虽然有些时候我挺想欺负你到掉眼泪，可是如果是这种情况，对你来说太残忍，我好像真的舍不得。”
楚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好几次想开口，但是喉咙太疼了，他怕自己过于嘶哑的声音暴露出岌岌可危的脆弱。
这时，他听到之前的声音又在说话。
【好了，你现在肯和我们好好谈谈了吧？我和总部打过报告了，一致认为你呆在真少爷那个世界挺好的，至少不会威胁到这个世界的生死存亡了。】
【虽然真少爷的潜力再怎么开发，也达不到你的水平，但努力努力，也够用了。】
【但是！想要让你们彻底交换，需要点时间，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你耐心一点，期间就算你不想当救世主，也不要再搞事情了！我们也会保住你的记忆，不会让你忘记他的！】
保住记忆？
楚辞刚浮起疑问，他又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呵呵，你凶什么凶？做错事情的是你们，我家阿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都没凶，他要是真的忘了最爱的辞辞，你们赔得起吗？】
这次是刚才那道声音：【他都快加速世界的灭亡了，我抱怨几句怎么了？你是系统，不是人，怎么胳膊肘总爱往外拐？】
“闭嘴。”冰冷的声音打断两个系统无休止的争执，随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像是在哄小孩，“辞辞乖，等我。”
他家辞辞那么爱生气，这几天肯定气疯了。
楚辞单手捂着脸，苦笑：“到底是谁在安抚谁啊？”
明明他才是年纪大的那个，却总是被这个小很多岁的男生哄着，包容着，明明最该被宠着的那个人是正在温声细语说话的人。
想到刚才听到的话，楚辞握紧手，“你那里，过了很长时间吗？”
“还好，你呢？”
“五天了。”
“你该不会五天还没吃过什么东西吧？”
“……”
“待会去吃饭，清淡点，不要太饱，伤胃，对了，还要洗澡，刮胡子，好好睡一觉。”
白少川也能听得到系统和虞初的声音，听到这里，不由打量了几眼对面的男人，确实该刮刮胡子，洗洗澡了，和之前在校门外见到的形象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楚辞深呼一口气：“你是不是快把我忘记了？”
虞初刚开口叫他的时候，楚辞就感觉到他语气里的疏离感，还以为是错觉，直到后面的谈话他才敢确定。
“不会的。”温和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辞辞永远活在初初的心里。”
“噗——”偷听的白少川憋笑，说得好像是天人永隔了一样，这个虞初哄人的方式别具一格啊。
楚辞冷冷瞥他一眼，白少川立马安静低头，像个鹌鹑，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果很痛苦的话……”楚辞声音低了下去，一个深呼吸后才开口，“你可以选择忘记。”
他不知道小变态离开后的情况，根据白少川的所说，还有刚才听到的，两个世界有时间差距，他这里过的五天，虞初那里一定过了很久，又是残酷的末世，不该被感情左右。
他想他活的好好的，哪怕彻底遗忘他……
也没关系。
“真的？”听到这话的虞初扬扬眉。
“嗯。”
“不后悔？”
“嗯。”
努力让自己变成透明人的白少川，只看到男人一边回答，一边单手捂住双眼，放在桌子上的另一只手攥紧，爆出明显的青筋，浑身紧绷，又在细微的发抖，感觉下一秒就要发出哽咽。
“稍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白少川都要以为虞初在这期间消除了有关于楚辞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