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千劫的崛起,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漫长岁月长河中一朵稍纵即逝的浪花,远不如一次深层次的悟道来得重要。
这些不屑与漠视,如同暗流,在帝千劫耀眼的光芒下悄然涌动。
他们自诩为真正的天才,拥有着更高远的视野和更强大的传承,帝氏与帝千劫的横空出世,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搅动了池塘的浅水,远未触及深海的真龙。
天工州,铸剑山庄麾下铸剑城,喧嚣渐歇,灯火却依旧辉煌。
城内一座装饰雅致却不失大气的酒楼顶层,临窗的雅座。
窗内,三道人影围坐,正是此次论剑大会耀眼的三人:帝千劫、叶倾天、玉清尘。
桌上摆满了珍馐灵果,一坛坛散发着浓郁灵气的美酒被拍开泥封,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酒液呈现金琥珀色,灵气氤氲,显然价值不菲。
“干!”叶倾天率先举杯,俊朗的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打破了略显沉凝的气氛,“为吾辈剑道,为这酣畅淋漓的一战!”
帝千劫嘴角微扬,举杯相应,眼神清澈,并无骄狂。
玉清尘沉默着,用仅存的左手端起酒杯,动作略显生涩,却异常坚定。
三人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化作一股暖流,似乎也冲散了论剑台上残留的肃杀与紧绷。
“痛快!”
叶倾天放下酒杯,目光在帝千劫和玉清尘之间流转,最终停在玉清尘那空荡荡的右臂衣袖上,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清尘兄,说真的,我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你,被千劫兄硬生生断去一臂……此刻竟能如此平静地与我二人同桌共饮?这胸襟气度,叶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的话语直白,并无恶意,更像是兄弟间无拘无束的打趣,却也点出了三人之间那一段堪称惨烈的过往。
雅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玉清尘握着酒杯的左手,指节微微收紧,指腹因用力而泛白。他缓缓抬起头,眼神却异常平静,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历经风暴后的死寂深海。
他并未立刻看叶倾天,而是将目光投向帝千劫。
帝千劫感受到那目光,抬眼与之对视。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却仿佛有无形的剑气在无声碰撞。
雅间内的空气陡然变得沉重粘稠,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桌上的杯盏竟发出细微的嗡鸣。
“叶兄,你只看到我失去一臂,可曾看到我得到什么?”
他眼中的风暴平息,只剩下深沉的平静:“若非帝兄那一剑,斩断的不仅是我这条手臂,更是斩断了将我拖入毁灭深渊的锁链。我只会沦为那杀戮意志的傀儡,在疯狂中耗尽生命,最终化为一具只知破坏的行尸走肉。”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自己空荡荡的右袖,那里空空如也,却仿佛比任何神兵利器都更有力量:
“至于这条手臂……”他的语气变得异常平淡,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释然。
“它是一个警醒,时时刻刻提醒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剑道之巅,永无止境。执着于过去的完整,不如看清未来的路。”
他端起酒杯,对着帝千劫,郑重地举了举,“这杯,谢你断臂之恩。”
帝千劫迎着他的目光,微微颔首,举杯回应。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懂玉清尘此刻的心境,那是一种从毁灭边缘挣扎回来、浴火重生的彻悟。
叶倾天也收起了玩笑之色,肃然举杯:“清尘兄能如此看透,剑心通明,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这杯,敬新生!”
三人再次一饮而尽。
酒液入腹,暖流升腾,仿佛也冲散了那沉重回忆带来的最后一丝阴霾。
一种惺惺相惜、同历生死的特殊情谊,在无声的碰杯与对视中悄然滋生,更加牢固。
话题自然转向了论剑大会的最终战利品——那柄引得无数人眼红心跳的准圣兵长剑。
它此刻就静静躺在桌案一角的一个古朴剑匣内,匣盖半开,露出的一截剑身流淌着内敛却慑人的寒光,锋锐之气隐隐透出,割裂着周围的空气。
“此剑,”帝千劫开口,声音平淡无波,目光扫过那寒光熠熠的剑身,没有丝毫留恋,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