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沸酒馆,名副其实。
它深藏在血狱角斗场庞大建筑群的阴影后巷,由厚重的、布满污秽血痂的黑石垒砌而成,低矮的门楣仿佛凶兽的巨口。
尚未踏入,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震耳欲聋的喧嚣如同实质的音浪狠狠砸来。
酒馆内部光线昏暗,仅靠墙壁上几盏昏黄的、油脂快要燃尽的兽油灯提供照明。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雾,混合着汗味、酒气和血腥,形成一层油腻的薄雾。
粗糙的石桌石凳旁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凶徒,他们大多袒胸露怀,身上带着狰狞的伤疤,眼神凶狠贪婪,或大口灌着浑浊的麦酒,或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己在角斗场的战绩,或目光淫邪地打量着角落里几个穿着暴露、神情麻木的女侍者。
酒馆最深处,一个相对宽敞的角落,气氛格外嚣张。
三张石桌拼在一起,上面堆满了啃剩的兽骨和倾倒的酒坛。
三个身影围坐,正是目标!
首座是一个如同铁塔般的巨汉,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如岩石,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最醒目的是一道从左肩斜劈至右腰腹的狰狞刀疤。
他正是裂骨刀吴魁。
此刻他一只脚踩在石凳上,正用一柄门板宽、刃口布满锯齿和暗红血槽的恐怖骨刀,慢条斯理地削着一块不知名兽腿肉,肉屑和油脂飞溅。
他旁边坐着一个穿着艳丽暴露红裙的妖艳妇人,正是毒心蛛柳三娘。
她指尖缠绕着几缕近乎透明的丝线,丝线末端系着几只色彩斑斓、一看就剧毒无比的细小蜘蛛,正咯咯笑着,将一只毒蜘蛛弹向旁边一个醉酒壮汉的脖颈。
那壮汉瞬间脸色发黑,抽搐着倒地,引起周围一阵哄笑,却无人敢上前。
柳三娘对面,阴影里坐着一个干瘦如柴、穿着灰扑扑紧身衣的男子,鬼影莫七。
他整个人仿佛融入了昏暗的光线中,气息若有若无,只有一双眼睛偶尔抬起,如同潜伏的毒蛇,冰冷地扫视全场,手里把玩着几枚边缘淬着幽蓝光泽的飞镖。
“妈的,今天那头铁背岩熊真他娘带劲!老子足足砍了二十七刀才把它那身龟壳劈开!那血喷的,哈哈!”
吴魁灌了一大口酒,喷着酒气吼道,骨刀重重顿在石桌上,发出闷响。
柳三娘掩嘴娇笑,指尖毒蛛爬动:“吴老大神勇!不过比起我新调制的蚀髓蛛毒还差点意思,回头给角斗场新来的那几个小崽子用上,保管让他们在哀嚎中看着自己的骨头慢慢化掉,那才叫精彩呢!”
莫七阴恻恻地接口,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哼,一群废物点心,厉老大说了,最近要低调点,外面风声有点紧,特别是战王和修罗的消息……”
他话未说完,瞳孔骤然收缩!
轰——!
酒馆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如同被攻城巨锤正面轰中,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裹挟着狂暴的劲气,如同暴雨般射向酒馆内部!
“啊——!”
“谁他妈找死?!”
惨叫声、怒骂声、桌椅翻倒声瞬间响起!
离门近的几个倒霉鬼被碎片射中,鲜血飞溅,哀嚎倒地。
整个酒馆瞬间大乱!
烟尘碎木弥漫中,两道身影如同撕裂风暴的魔神,踏着满地的狼藉,一步步走了进来。
帝凌霄走在前面,赤发张扬,眼神睥睨,嘴角挂着一丝狂放而冰冷的笑意,周身战意如同沸腾的岩浆,每一步踏出,地面都微微震颤,不灭战体的黑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帝无殇落后半步,面容冷峻如万载寒冰,修罗魔瞳幽光闪烁,精准地锁定了角落里的三人组,那股森然纯粹的杀意,让酒馆内的温度骤降,如同瞬间坠入修罗血海!
“战王?!修罗?!”吴魁猛地站起,铁塔般的身躯爆发出凶戾的气息,手中巨大的锯齿骨刀指向二人,脸上横肉抖动,又惊又怒。
“你们敢来这里撒野?!”
柳三娘脸上的媚笑瞬间消失,化为刻毒的阴冷,指尖的透明丝线绷紧,几只毒蛛发出嘶嘶的鸣叫,身体膨胀,闪烁着致命的幽光。
莫七则如同受惊的狸猫,身影一晃,几乎完全融入了墙角的阴影之中,气息彻底消失,只有几缕冰冷的杀机如同毒针般锁定着帝无殇。
“撒野?”
帝凌霄环视一圈混乱的酒馆,看着那些惊恐后退的凶徒,目光最终落在吴魁身上,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