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鳞护盾的光芒柔和了些。苏乐乐盯着那只千纸鹤,指尖试探着伸出护盾,却在触及糖纸的前一刻猛地缩回。她怀里的机械义肢残片突然发烫,青铜表面的齿轮开始转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龙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残片断口处的金色血液正在流动,顺着青鳞护盾的纹路爬向苏乐乐的手腕。那些血液在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龙形光斑,钻进她腕间的青鳞里。
“疼……”苏乐乐闷哼一声,蜷缩得更紧了。青鳞护盾剧烈闪烁,光纹上的《诗经》残句开始扭曲,逐渐被另一种古老的文字取代——那是天干图腾柱上的甲骨文,龙野在符文洞穴里见过。
“别怕。”龙野伸出手,这一次,青鳞护盾没有阻拦他。他的指尖触碰到护盾表面时,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温热,像握着一块被体温焐热的玉。离卦火纹从他掌心升起,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些暴走的龙形光斑,“他在跟你说话。”
机械义肢残片上的齿轮转得更快了。龙野听见唐三的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在脑海里——那是他临终前的低语,混杂着齿轮转动的杂音:“……十二地支的钥匙藏在图腾柱的影子里……当青鳞遇上烛火,记得逆向转动怀表……”
苏乐乐突然抬起头。她的瞳孔里,一半是青鳞的幽光,一半是烛火的金红。那些甲骨文在她眼底流转,像有人用烧红的烙铁在雪地上写字。她缓缓松开手,将机械义肢残片捧到龙野面前。
“给你。”她说,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属于她的郑重,“他说,要补好你的表。”
怀表在龙野的掌心剧烈震动。他打开表盖,看着那些蛛网般的裂痕,突然明白唐三的意思——不是要修补怀表,而是要将残片里的应龙血脉,注入时间回溯的齿轮。就像暴雨中那只机械义肢化作战龙时,齿轮与龙鳞产生的共振。
青鳞护盾突然完全展开,将两人笼罩在同一个弧光里。龙野感觉到苏乐乐的体温透过鳞片传来,带着淡淡的杏仁香——那是她童年用的香皂味道,即使失忆了,身体还记得。他低头时,看见她的指尖正轻轻点在怀表的裂痕上,青鳞的光纹与离卦火纹交织在一起,在表盘上拼出半个“离”字。
“你看。”苏乐乐的眼睛亮起来,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它在发光。”
机械义肢残片上的最后一枚齿轮,突然从青铜指骨里弹出来,精准地落进怀表的裂痕中。龙野听见一声清脆的咬合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时间的缝隙里重新归位。那些渗血的裂痕开始愈合,表盘上的指针不再颤抖,而是稳稳地指向凌晨三点——那是唐三牺牲的时刻,也是苏乐乐第一次用青鳞护盾护住他的时刻。
青鳞护盾渐渐褪去,露出苏乐乐苍白的脸。她打了个哈欠,靠在龙野的肩膀上,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雾。机械义肢残片已经变得冰凉,只剩下半块没有纹路的青铜,像一块普通的石头。
“龙野。”她喃喃着,声音含糊,“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龙野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稳些。他低头看着怀表上新嵌的齿轮,那上面还残留着青鳞的余温。他知道,唐三没有离开,就像那些被时间碎片掩埋的记忆,总会在某个下雨的清晨,顺着血脉里的纹路,悄悄爬回心上来。
钟楼外的雾开始散了。第一缕阳光穿过齿轮的缝隙,落在苏乐乐发间的千纸鹤上,将糖纸的金边照得透亮。龙野轻轻抚摸着她腕间的青鳞,那里的甲骨文已经淡去,只留下浅浅的印记,像有人用指尖蘸着晨露,写了半句未完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