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一定的宽容。
当然，如果她真的不行的话，他也会毫不迟疑地淘汰了她。
现在看来，这个假设不成立了。
“所以这算是定下来了，不继续挑挑了？”副导演盲目乐观起来。碰到个不错的就觉得遍地是好演员，总觉得下一个会更好。
“那就继续看看吧，有更适合的也说不定呢，”乔导说的时候像开玩笑，并没对这件事抱有太大热情，“不过夏橙是第一选择。”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副导演说，“现在的流量明星也没那么差劲嘛。但是万一有更好的人选，你可不能因为欣赏夏橙的性格就非选她不可啊。”
乔导不在意地笑笑：“怎么可能？”
一语双关。
——如果有更好的人选，他怎么可能反对？
——在现在为数不多的选择对象里，怎么可能有更好的人选？
至于被夏橙拒绝的女三号，就需要多花时间用心挑挑了，乔导默默地在心里，排除了自己女儿强塞过来的选项。
能和他女儿做朋友的，演技不可能好到哪里去，虽然他宠女儿，但选角这种事不是能随便决定的。
——
自从成为夏橙的经纪人以来，穆知枝一直有两个烦恼。
第一，她的专业修养还不能让她游刃有余地工作。有些时候，她甚至需要自己的艺人来提醒自己。
当然这个是可以改善的，经过她的不懈学习，她的能力已经提升了许多。
第二，她的艺人似乎在自己物种认知方面，存在相当大的障碍。
每天就只吃蔬菜水果之类的，她似乎是真把自己当兔子养了。
明星节食厉害她知道，忙起来很少有时间运动她也了解，但这样的食谱不营养啊。
拍《沉梦时还好，工作量不算太大，但《战长风……听这名字就知道打斗情节多，万一拍着拍着，供能不足把自己饿晕过去怎么办？
说起来，剧组的通知还没到，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设想，会不会被打脸。
对自家的艺人要有自信，哪怕打肿脸充胖子，也要坚信艺人没毛病，是剧组眼瞎。
她正自我感动着，就看见夏橙从卫生间里出来，沾湿的几根碎发没干，眼角还氤氲着雾气。
夏橙眨了眨眼，“早。”
夏橙对她突然出现在自己家并不意外。穆知枝有这里的钥匙。
唯一值得奇怪的地方，是她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穆知枝拎起桌上的塑料袋，“我来给你送早餐。”
“专门送到家里来？”夏橙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食物，隔着袋子看不太清，但绝不是她平常吃的那几样。
她问道，“热量高吗？卡路里呢？糖分呢？”
穆知枝猛地一拍桌子，圆圆的娃娃脸上义正辞严理直气壮：“都高！”
夏橙：“……”
“我来玩笑的。”穆知枝一股脑地把东西塞给她，眼睛亮晶晶的，“就正常的早餐，正常的量，你吃完就行。”
夏橙不颜控。她自己就长得很好看，每天照镜子免疫力很强，就算穆知枝再倾倒众生也别想逼她吃东西。
但穆知枝是萌萝莉型，认真鼓着脸说话的时候，不顺着她总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何况她的确是为自己好。
夏橙给面子地吃了些，但穆知枝不打算让她蒙混过关，“吃完。”
夏橙：“我吃饱了……这样吧，如果今天的热搜没有我，我就吃完行吧？”
没有。
穆知枝打开手机看了下，美滋滋地给她看手机屏幕。
今天有人分手有人宣布恋爱，四个都是流量明星，路人在吃瓜，唯粉在互掐，cp粉在狂欢。
一连二十几条热搜，此起彼伏，把稳稳占据了热搜好几天的橙叶cp压得无影无踪。
夏橙认命，开始埋头苦吃。
以穆知枝多年的吃货经验，她选出的这顿早餐非常美味。夏橙味觉体验满满，就是良心有点过不去。
穆知枝在微博上吃瓜，“我算是发现了，无论是恋爱还是分手，都有一大批脱粉反嘲的。”
“所以？”
“所以你之前和叶迢的绯闻炒成那样，居然还有坚守的粉丝，非常不可思议了。”
穆知枝一脸庆幸，然后又道，“说起来，分手的话还会有老粉丝回粉，但恋爱，基本上就只可能躺平任嘲了吧。”
毕竟流量当道，粉丝才是决定明星命运的关键。
特别是粉丝群体年龄较小、对明星有不切实际幻想时，恋爱就相当于和大多数粉丝的期望背道而驰。
脱粉反噬就很正常了。
穆知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沙发那头挪到这头，凑近了问她，“你对叶迢不是真情实感吧？应该不是吧？”
她说得不怎么肯定，显然是想起了夏橙之前，“你别告诉我他是你真爱，你是为了他才转变的，然后等爬到和他对等的位置，他就愿意和你公开在一起了！”
夏橙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叶迢，她也没多关心艺人的感情关系，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有道理。
夏橙：“……”
如果“她”有这个觉悟就好了，现在也不至于是这样的一个烂摊子。
“你怎么知道等我和他位置对等时，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夏橙挑眉看她，“还有你激动什么？”
穆知枝给她一个白眼，“我不激动，我是怕你激动。一激动再把自己和叶迢绑定了，好不容易涨的路人好感，扑腾一下又跌回去了。”
“不会的，安心。”夏橙说，“我不可能这么做的。”
得到肯定回复，穆知枝放心了，开始瞎想其他的，“就算是叶迢那样的，公布恋情也会被粉丝群嘲，然后脱粉吧。”
“不，他的粉丝人设不就是理智粉吗？就算嘲，也不可能是嘲自家蒸煮。如果叶迢和女方是真爱的话，她们应该会给予最美好的祝福。”
夏橙喝了口豆浆，咽下后接着说：“……然后脱粉。”
穆知枝：“……”
将近十点的时候，夏橙接到乔导的电话，通知她试戏通过。
对方还说，因为拍摄时间比较紧，她准备准备就可以去剧组里。
这点倒是可以理解，已经推迟过了，再来一次怕是把观众的期待都给推没了。
保姆车出了故障，送去维修了，她们是坐出租车去的剧组。
夏橙打算去剧组熟悉一下环境，穆知枝就先去酒店拿房卡，顺便收拾一下东西。
收拾着收拾着她就发现不对了，赶紧打电话给夏橙，“夏橙，你现在是在剧组吗？”
夏橙接的很快，“对，怎么了？”
“我可能要晚点去找你了，有东西落在公司休息室里了，我要回去一趟……嗯？我钥匙呢？”
紧接着就是一段翻东西的沙沙声，夏橙听见那边略带懊悔的声音，“我要找钥匙，先挂了，你在剧组等我哦。”
“别找了，钥匙在我这，你放我包里了，忘记了？”
“啊！是。你等我，我这就过去找你。”
“酒店离剧组挺远的，有那时间都到公司了。忘了什么？我回去拿吧。”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她可能还要犹豫一下，只是这里是横店。
是个明星云集的地方，大大小小的明星，常在这里的人哪个没见过？从这里直接坐车到廖星，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穆知枝回想了一下来时的情况，司机全程侃侃而谈唠家常，神色如常，完全是一副见惯了明星的样子。也就同意了，“好吧，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打给我。”
只是夏橙的运气委实不好，等了半天硬是没能打到一辆空车。
中间倒有一辆经过，问她要不要拼车。
上面的那位乘客是她的路人黑，虽然没有任何过激语言和行为，却坚决不愿意和她同乘。
她就说想凭一部作品让真·黑转粉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看来，倒还不如让穆知枝回去更节省时间。
“夏橙？”
这个声音有些莫名的耳熟，声线具有很强的记忆性，听过一次就很难记不住。夏橙转过头，不出意外地见到另一个姓穆的。
她纠结了下称呼，然后选择了最简单的那个，“穆总好。”
对方穿的是休闲西装，并不太正式，看起来不像是谈合同路过的。
她刚才在剧组前，面对着马路，而他的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也就是说，他刚从剧组出来。
她想不到有什么原因，会让他出现在剧组。
“穆总，您……”
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站着不说话又太尴尬，她试探性地问道。
“我过来剧组看看。”他看出她的疑问，淡淡的解释道，
“我父亲是投资方，他现在在国外，没时间，我暂时替他处理一段时间。”
她倒是没想到这层。
穆闻川的确是廖星的总裁，但廖星是他个人创立的，并不属于家族产业。
穆家总共就两个孩子，穆知枝学的表演，做的是经纪人，不像是要继承家族产业的样子。穆闻川就不可能不涉及家族企业了。
穆闻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略微侧过头看着她问道：“你呢，怎么没进去？”
……他知道她是这个剧组里的。
“我要回公司拿点东西。”
说话的空隙，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主驾驶座上的人降下车窗，对着穆闻川叫了声“总裁”。
原来他是在等司机过来。
“刚好我也要回廖星，”他垂了垂眼睑，低着头看她，“我送你？”
她迟疑了一瞬，不知道这位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近气场的总裁为什么突发奇想。
但无论如何，她不想再给自己的绯闻体质添一把火。
刚扬起微笑打算拒绝，就听见他接着道：“顺道而已，我只是送我公司的艺人，不会有不该有的传言的。”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没法再说什么。
穆闻川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一直是绯闻绝缘体，异常洁身自好。
夏橙想，诸多狗仔都没能挖出他的情史，不太可能是没有，应该是因为他不喜欢被议论。
之前都没有过，没道理这次就上新闻了。
她稍稍安心，点头答应，“谢谢穆总了。”
夏橙虽然会考虑得比较多，但下决定往往干脆利落，毫不忸怩，从不会犹豫太久。
她前面这位也算是霸总典范了，硬件软件都是顶尖，放在言情也是男主配置。
这车却相反，长了张相貌平平的脸，混进同色系的车里，不看车牌绝对找不出来，低调得很。
第一眼她真没想到是这位的车，再看一眼……嗯，估计比她那栋别墅都贵。
贫穷不仅限制了想象力，还限制了她的理解能力。
夏橙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打算眯一会，自然不知道前面的穆闻川通过后视镜，看了她好几眼。
夏橙下车时，穆闻川还坐在车上，静静地看着她开门下车，突然出声道：“虽然说了没什么用，但你应该补补觉了。”
夏橙下意识地摸了摸眼下。前段时间为了试戏有点疯狂，的确缺觉，后来正常休息了，也没能让黑眼圈彻底消失。
只是已经很淡了，又化了妆遮掩。夏橙再一次确定，对方的视力绝对是5.0。
她再一次道谢后转身走进大厅，进入休息室后，走到窗前不经意地向下一瞥，注意到门口的车还没走。
而穆闻川刚刚下车。
如果她和他一起进入大厅，务必会受到前台的注目礼，闲言碎语是少不了的。
而现在一前一后，又间隔了些时间，就没了这个顾虑。
很体贴了。
夏橙不会自恋到以为他是看上了自己，只能把这归于他们家的家教真好。
系统：“穆知枝先前可没对你多友好。”
夏橙思索了一会：“你说的是在医院那段时间？”
她笑了笑，“她也只是口头上嫌弃而已，行动上的话，说她是我真粉我都信。”
她拿了东西准备走人，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徘徊在她门口。
“乔叶？”夏橙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自从抢戏事件后她们就没怎么见过了，“有事吗？”
乔叶没想到她会突然开门，一脸的焦急还没来得及卸下。她退后一步，对着夏橙深深地鞠了个躬，“对不起……”
夏橙被整的有点懵，不着痕迹地避开，再次问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上次我抢你戏的那次，就是《急转109天的女主，我是有原因的。”
乔叶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我想另一部戏的另一个角色会更适合你，我想推荐你去的。但当时你已经要去《急转试戏了，这两部戏撞期了，没法兼容……”
“所以你就替我做出了选择？”
“我想着，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小导演，一个是颇有名气的名导，一个是没人关注的小制作，一个是万众期待的大制作，所以……”
乔叶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她打电话说要演《急转时，其实没抱太大希望。
只是乔叶一直是娱乐圈的顶级流量，除了演技什么都有，而夏橙恰恰相反。
《急转本身就不是太考验演技的电影，导演琢磨着能凑合就凑合着。
一个真实动人的角色无法带动票房，而一个顶级流量可以。
夏橙心里隐约有了揣测，又问她：“你说的那个角色，你推荐没成功？”
抢戏是之前的事了，她现在道歉不太可能是为了这个。
“本来是很成功的，”乔叶说，“那个角色真的很适合你，以你的实力，只要去试戏，就肯定会被选中！”
她到底心虚，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夏橙情绪一向内敛，她也看不出喜怒来，于是更加忐忑不安。
“我和那个导演说过的，只是他反悔了。”
她死缠烂打好几天，好不容易才让她爸同意看看她推荐的人。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告诉她，他有了合适的人选，不能再看她推荐的那个了。
当时乔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赶紧问原因。
“他说他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乔叶郁郁不乐地低着头，小声对夏橙解释，“如果他看过《沉梦就会知道，你才是最适合的。”
但她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对她爸的认知也很清楚——他认为她只会演烂片，任她软磨硬泡，坚决拒绝去看。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的话，乔叶真的会以为他心里的人选是夏橙。
而且她事先也没有说她推荐的人是谁。
“我就想再争取一下其他角色，结果就在今天上午，突然打电话说，那个女二的角色也定下来了，很对不住我。”
乔叶一脸的愤愤不平，他一句话把她的努力全抹了。
她自己费力不讨好不说，夏橙演不了那个好的剧本，还被她连累得连一般的剧本也没了。
她被气得半死，却还是第一时间过来道歉，在门口等了半天，没堵到人，回去组织了语言，在自己工作室里找了找夏橙可能适合的剧本，抱着就又过来了。
她正想着怎么转移话题到这上面，好弥补过失，就听见夏橙问道：
“你说的那位导演是……”
“是乔正清啦，他选的女配角一定没你好，他一直高度近视来着，眼光不行，审美畸形……”乔叶被打开了话匣子，气呼呼地开口吐槽个不停。
“你应该没说你推荐的是谁吧？”
“嗯，怎么了？”
“难怪。他选的那个女二号，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