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那件厚重的黑色斗篷早已经被阿弗纳兹德收回了自己的次元空间,只披着一件普通的棕色冒险斗篷,手中也没有握着标明身份的骸骨法杖。朝圣日期间来往朝圣的冒险者众多,更不论这一次马勒缇斯还邀请了很多异教徒。阿弗纳兹德这样的打扮就和四周的所有冒险者一样。
迎面走来几位少女,正轻笑着在谈论着一些什么,如百灵鸟一样清脆的声音顺着风传来。
脚步略微一顿,阿弗纳兹德下意识地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兜帽。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在眼前一晃而过,他低下头扯扯嘴角,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和焦虑,加快了脚步想要快速经过这些人,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份。
越来越靠近,少女之间交谈的声音却无法抑制地传入阿弗纳兹德的耳朵:“……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我们都离开了之后?”
“这个……”被簇拥在中间的少女,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吞吞吐吐地说道。
“呀!你这个表情,”又一道女声急忙说道,“好了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提出疑问的少女也调笑道:“所以真的是他向你表白了吗?那你有没有答应他?”
“我……”被追问的少女声音越来越低,“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其他的人并没有放过她。
“就是不知道呀!”少女有些紧张地解释道,压低的音调略微提高,“我、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说了什么……就、就是,反正就是那样!”
“哦——”追问的少女们又一致地拉长了声音,说道,“小海伦娜,如果在无意识之间,你的身体肯定是诚实地答应了尼克拉斯的追求了。”
“……哪里啦!”被称作海伦娜的少女捂住了自己烧红的脸颊,“什、什么叫诚实地答应了——”
声音忽然截住,海伦娜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看向了挡在自己身前的阴影。
这个人身材高大,褐色的冒险者斗篷将他的身体遮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兜帽下一双银灰色的眸子。两人的目光撞上,海伦发现对方的那双眼睛很深,泛着似有若无铅色的浅光,正毫无掩饰地注视着她。
海伦娜只是一个不会魔法和武技的普通人。她不能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任何能量的波动,却并不认为对方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
甚至说……没有随身携带自己的武器、在日光下这样密实的打扮,再加上光明教皇这些日子并不遮掩的邀请,她甚至能能大胆地猜测对方也许是一名黑暗信仰的施法者或魔剑士。
一直在光明圣城希欧托尔中生活,沐浴在光明神珀斯菲尔斯的神恩之下,海伦娜一直觉得黑暗离她很近又很遥远。对于她而言,诸如死灵法师和不死者之类的存在,都只会出现在吟游诗人传唱的歌谣中以及牧师们不经意的交谈之中。
撞见了从没想过会在光明圣城希欧托尔中碰见的异教徒,她以为自己会为此而恐惧。但事实上她却并不害怕,反倒是感受到一种诡异的久违了的感觉。
她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却又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似乎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已经记不得的时间里所丢失的一样珍贵宝藏,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簇拥在海伦娜身旁的少女们似乎也意识到了一些什么,没有再说话,十分紧张地看着面前披着斗篷的这个人。犹豫了一会,海伦娜在一片沉默中轻声地开口,说道:“……你好。”
“海伦娜?”阿弗纳兹德盯着对方那双湛蓝的眸子,问道。
“是……”只是稍作思考,海伦娜迟疑地点了点头,“我是海伦娜。”
阿弗纳兹德隐藏在兜帽下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一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比起普通人的海伦娜,有着接近法圣实力的阿弗纳兹德更能够掌握血脉之间那种似乎有若无的联系。他无比确切地知道,在他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孩,正是早已经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母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