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泽权等了一会,才耐心追问:“并且什么?”
“并且第一时间告诉您他的动向。”丁双靖快速地小声说完,像一个被当场抓包的孩子,羞愧得不敢抬起头。他内心更多的是惶恐,因为孩子做错事可以得到原谅,而他们只会受到惩罚,为一时疏忽或脑热付出相应代价。
“你以前不会这么没有时间概念,难道说……你根本就没想过告诉我。”
丁双靖惊慌抬头,结结巴巴解释:“不是的,我、我只是想……”
“想什么?想等到他已经走了再跟我汇报?”严泽权的语气没有半点怒意,脸上跟刚才一样,毫不情绪波澜,“从他破解密码进入密室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及时告诉我,别说你不知道他进密室是为了什么。如果我再回来得晚一点,神器早已经被他带走了。你说,神器落入他人手中这么严重的后果,我应该如何惩罚你?”
严泽权眯起眼,手指夹着一道黄符。犀利的目光轻轻从黄符上扫过,黄符立即无火自然,冒着一小簇火焰。
“严先生!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丁双靖充满畏惧地往后退几步,摇着头连连认错。
刚刚在一旁不敢出声的丁双琪终于忍不住帮腔,猛然跪下:“严先生,哥哥知道错了,您能不能不要罚他,求求您了......”他又急又怕,泪水不停往下掉,就好像即将受罚的人是自己一样。
弟弟跪地求情的模样,触动了丁双靖最微弱的那根线,只见他鼻头一红,眼中隐隐含着水光。兄弟俩相同的面容,全都带着哀伤恐惧之色。
严泽权突然握拳,刚才还在燃烧的黄符隐匿在掌中,“看在小琪还算机灵的份上,我现在不会惩罚你。这段时间需要你们俩好好看守易最,在我得到想要的信息之前,绝对不能让他离开房间半步。这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明白吗?如果没有做好,后果就是刚才的那道符。”
“……我明白。”丁双靖用手背擦擦脸,心中松了一口气。
严泽权嘱咐完后,便让他们上楼。丁双靖拉着鼻涕眼泪不断的弟弟,一步步小心翼翼踩上阶梯,回到他们自己的小房间。
“好了,别哭了。”小靖安慰坐下来安慰弟弟,“你都多大了?已经不是十几岁的高中生了。”
“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琪琪的眼眶一片红,声音哽咽,“那道符会烧出大火,很疼很疼,哥,我不想你受罚,不想……我怕火。”
那道符能够变化出业障莲火,使亡灵有身在地狱之感。其实是一种只对亡魂才见效的障眼法,火光不会蔓延,更没有烟雾,只有心存畏惧或心智不成熟的鬼魂,才会中这种低端圈套。
对付丁双靖和丁双琪,轻巧地用这样一道符足矣。只要有稍微的一点橙色火焰,他们便立刻能想起记忆中最痛的那晚,满天火光,焰舌顺着模糊不清的皮肤纹理,深入焦裂血肉,在滚烫的骨髓上肆意蹂躏,生出更巨大更嚣张的感官刺激,仿佛要生生把干枯的骨架也踩碎。
如此沉重惨烈的回忆,光是想起来都让人止不住战栗,丁双琪怕,丁双靖又怎么会不怕呢?。
“琪琪,没有火,我们也不会受罚了,放心,只要好好完成严先生交代的事情就行。”小靖一直在旁边抚慰弟弟情绪。
“嗯……”
小靖回想刚才楼下的话,发现疑问,“刚才严先生说你还算机灵,是什么意思?”
琪琪脸上的眼泪已被擦干,只有眼睫挂着一圈泪珠,他犹豫了一下,“我把任先生要带走神器的事情跟他说了。”
“原来是你说的。”小靖的脸上出现一种既似失望又似安慰的表情。
“我看你跟任……易先生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只听到了你们说‘神器’、‘密码’这几个字。后来你带他去找密室,我觉得不对劲,就跟严先生说了。”琪琪眨眨眼,不解道“难道不可以说么?关系神器的事情,隐瞒严先生他会生气的,就像这次你……”
“我当时的确想帮易先生拿到神器,虽然知道他不是任以隽后很惊讶。不过后来想了想,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跟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暴露自己,待在这里只会越来越危险,所以当时没想那么多,只希望他能快点离开,这样就不会被严先生发现一切了。”
“可是哥,你也太傻了,违抗严先生是什么后果你难道不知道么?而且那个易先生……只是个外人,那么帮他值得么?”琪琪抿了一下嘴唇,脸颊微微鼓起,有些小孩子气地低声说“他还不是骗了我们……”
关于易最假扮任以隽的初衷,小靖能猜个大概,结合对方跟他说拿神器的目的,便明白易最后来留下来的原因。只是这些解释起来太复杂,琪琪估计听不懂。
于是小靖说:“易先生肯定有他这么做的原因,我帮他是因为他是我们的朋友。”
琪琪惊讶道:“朋友?他什么时候说过是我们的朋友了?只有希卓哥才是我们的朋友。”
“希卓哥对我们是很好,易先生也不差。他上次不是还带我们出去玩了么?而且你们天天一起打游戏,一起看足球比赛,他还教你看攻略给你买各种新游戏,难道这样还不好么?这些总不是骗你的。”
琪琪被说服了,毕竟他跟易最朝夕相处一段时间,日渐熟悉,不管对方人怎么样,多少也生出了几分感情。
“好吧,虽然他脾气不太好,经常凶我,但总体来说……人还不错。”
“怎么说他也是除了希卓哥以外,第一个跟我们熟悉的人。”
琪琪突然担忧起来,“哥,那他现在被关起来怎么办?严先生还会放他吗?”
“严先生…..”小靖一愣,突然想到昨晚在走廊上听到的声音,“我也不知道。”
琪琪叹了一口气,“希望易先生的下场不要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