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比起脸部受到一点小伤，易最宁愿身体受罪，倒不是他自恋，而是作为靠平面照赖以生存的职业模特来说，脸就是一切。天生一张比例完美、五官出挑的脸，是他仅有的资本，也是他唯一的赚钱武器。
若这张老天赏饭吃的脸有了疤痕，不亚于名贵玉石出现裂缝，就算它们本身再精粹细腻，也失去了原有的价值，在平面模特市场，易最注定被商家和用户淘汰。
他必须要赚钱，同时他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从大学各种兼职，再到毕业步入社会，他的每一笔收入，全都归功于这张脸。
由于脾气不好在业内得罪过很多人，始终徘徊在二流杂志的易最，到现在依然能收到邀片，不是因为漂亮的脸还能是什么？所以对于外貌他格外在意。
不远处严泽权正缓缓走来，易最耳边似乎又响起对方那句无比嘲讽的话，“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拿出手？”
对啊，他只擅长在镜头面前假笑摆动作，除此以外，一无是处。
在走近轿车时，严泽权顿时停步。刚才易最冷冷看着自己就算了，居然在靠近想要开口说话时，立马转头走到另一边上车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严泽权不禁皱起眉头，那脸上的伤又不是他造成的。打开车后门，把虚弱的余江涛丢在座位上，严泽权才回到驾驶座。
车内气压在严泽权进来后变得更低，两个人都保持沉默，易最时不时翻开车上方的镜子查看，想来他愿意从后座坐到前面来，也是因为这个。
严泽权用余光注意着对方动作，看到易最一会躁动不安，一会又小心翼翼反复检查伤口，心底突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随着最近几天频率变多，小虫子一样从身体里某个角落钻出来，让他不得不正视。
很微弱奇妙，难以形容，像是漂浮着的一片小小羽毛，突然落在了棉花糖，柔软和柔软相触，无声无息。
严泽权没有继续深究，他准备先解决正事。狗妖的出现，易最和猫妖如何受伤，以及是否出现过其他人……这些问题，现在需要厘清。知道易最不愿意说话，严泽权看了看后面躺着的余江涛。
“如果你还有力气说话，我问你几个问题。”
“说。”余江涛知道严泽权是在跟自己说话，有气无力回答了一句。
“我猜跟你们打起来的是狗妖，他是不是带着面具的一个男人？”
“是。”
由此确定，芥末看到的那个跟着自己的奇怪男人就是狗妖，并且MT娱乐节目里的那三名男孩，和酒吧街遇害的人，全部是狗妖所为。
凶手找到了，可还有哪里不对，似乎还有什么谜团，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严泽权继续问：“是你们先找到的他，还是他突袭你们？”虽然分开前交代过找到狗妖第一时间联络，但不能保证余江涛不会被复仇冲昏头脑。
“他突袭……”余江涛的声音很轻，已经连完整的句子都无法说出。
看来狗妖埋伏已久，等他和任以隽不在才下手，严泽权想到猫妖之前说过的那个特殊气味，又问：“只有他一个人？周围有没有可疑迹象？”
“一个人，可疑的……”过了一阵，余江涛才接着说：“符印。”
“符印？他是妖怎么会使用符印？”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严泽权略感惊奇，转过身：“你确定是他在用符印？”
趴在后座上的黑猫筋疲力尽，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确定是他。”易最突然说话，他看了一眼望着自己的严泽权，“符印从那只死狗的面具上出来的，余江涛被符印伤到，他就乘机逃走了。”
面具？难道面具隐藏了什么？
“妖使用符印，是不是就代表他是一只会驱魔的妖？”似乎有点逻辑不对，易最没想那么多就直接问出口。
“妖不可能修行道术，况且符印对他自身不利，符印的灵力会伤到鬼怪妖物，他自己也在其中。这种自伤三分的做法，一定是有人教他，专门对付同类，在关键时刻用险招逃走。”
易最皱眉：“教他的难道是驱魔师？”
“不一定。”严泽权从后视镜去看余江涛，“打伤猫妖的符印灵力微弱，有可能是你这种懂点皮毛的外行写的，也有可能是法力高深的驱魔师，为了不让狗妖被符印反噬，而刻意除去了部分灵力。”
易最没作声，他感觉事情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尽管狗妖已经找到，但对方并不只是单人作战，击破难度无形中加倍，他一时毫无头绪。
“如果我能看到符印上的符文，还能找到一些线索。现在只等余江涛醒来再详细问他了，也许小隽那边能发现什么。”说完，严泽权侧头去看窗外。
易最同样把头转向另一边，在他的窗外，只有落叶萧萧树纹皲裂的古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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