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贺看着武子吟的情绪,是明显被自己牵动了,就恣意的扬起了唇,心里愉悦着。
武先生,我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他就垂着眼,道,这次以后,骆马湖的路线确实不能再运,我和小武桑的生意,也许是真的到此为止。武先生就可以放心下来,让令弟为军费继续发愁。
子吟听着这话中有话的说法,就紧紧地抿住了唇。
但是这一次,我货是必须拿回来的,若武桑顾念弟弟,愿意出面缓颊,可以避免一场不必要的战争——小武桑年轻好战,一直想跟我借兵,要跟白三少帅一决高下。伊贺看着子吟的脸色略微的变了,就无奈地道:我认为,现在只有武桑能解决现今的僵局——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令弟。
你若要以我为筹码,胁逼白家,便随便去做。子吟听着伊贺的说辞,犹是毫不动容:但我不会受你撺掇。
大抵是胸口激起了几分情绪,子吟这话刚落,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田中适时地送上了茶,让子吟喝下。
武桑,你现在身体抱恙,且先把病治好,我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伊贺看着子吟咳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就抬手来,仿佛还关切的为他扫了扫背心:请莫要担心,我对人质,一向是十分关切的。就像诚那样,当年我把他带来,就当成养子照料着,到现在,诚也是过的很好。
他朝田中一打眼色,就让对方搀起子吟,再一次把黑布蒙上眼处,这会儿却是把他从宅子带到另一个地方去——是个更隐密、更安全的所在。
时间倒回到数天以前,邳县边陲.骆马湖——
随着驻兵日数久了,武家军依然按兵不动,怒洋看着地图,就让团开拔到了湖西南一个名为宿迁的小镇,让部队略作安歇,同时每日安排探哨,绕着湖往邳县方向巡看,却是始终未见敌营有所动作。
那逾千箱的烟土,早已是上了火车,顺利的运抵盛京去了,然而事而至今,拥有这烟土的三方却未有采取任何举动。
自接到子吟失踪的消息,就仿佛为这一僵局,更添了不明朗的因素。怒洋驻守着此处,却是镇日凝眉深思,显然是在这军务以外,又多了一层明显的挂虑。他就一直等着大哥的消息,然而京里始终没有捎来电报,却是防线团的马鸾凰,以及另一名团长郭致远,一同乘着列车来了。
三少帅。郭致远见着顶头上司,便是恭敬的一举手,马鸾凰却是从来不做这些门面功夫,她一下车来,便是对着怒洋道:嗳﹗镇帅让你回去,这里让我们守着。
马、马团长﹗同为长官,郭致远看马鸾凰总是如此没礼数,就小声的责怪道:在这么多人面前,你怎能对三少帅不敬?
马鸾凰斜看了对方一眼,就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跟三少帅生过孩子,你生过吗?
郭致远无家无小,还是一根光棍,这一听就脸红耳赤,睁大眼看着马团长了,马鸾凰看他窘逼,倒是非常善意地拍了拍他肩膀,说,小郭,虽然咱们同阶,但你升上来时,老娘都当司令几年了。有点自觉,别来教训我。
郭致远听着这大言不惭的话,不由就看向三少帅,仿佛是期待对方能锄锄马团长的锐气,然而怒洋神色淡冷,显然对两人的对话是毫不热衷,只道, 郭团长,你先去打饭,我与马团长借一步说话。
……是。
怒洋领着马鸾凰,就往这临时征用的民宅走去,军队进驻宿迁镇,士兵便暂住于各个民宅里,当地乡绅倒是机灵,听说来的是军爷,还是姓白的,当即就把宅子腾出来,充当临时的住处。
马鸾凰左右巡看着,就道:你在这里住的挺风光啊,就索性一炮轰过去,把邳县拿下,可不省事?
嗯。
怒洋淡而敷衍的应着,便就关上房门,走到案桌前坐下。马鸾凰与他是相知相识太多年了,光看着他这德性,就晓得这家伙心情不好、脾气不少,只是在外人面前,他就强自冷着这张俊脸,没有发作出来。
欸。马鸾凰就道:别担心了,我带来了好消息。
怒洋垂着好看的眉头,是显然不感兴趣地道:什么好消息?
子吟已经找到了。马鸾凰看着怒洋立时看过来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是憋着这事儿多久了,她受镇帅调令过来,正也是为了传达这个消息,武子良也在,子吟是和他一起。她就补充道:镇帅让我带这个话,就是武子良不在邳县,所以这边是不会开仗,他让你回盛京……从长计议。
怒洋听着马鸾凰的话,就深深的呼出一口长气,把背靠到椅背上去。
找到就好。尽管武子良这名字,是牵动出他心底的嫌恶感了,怒洋却是敛下了目光,就把那略微升起的情绪,纯熟地压到心底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