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洋……子吟抿了抿唇,拘谨的说,谢谢。睽候半月,妻子的体贴,便更让他感到了窝心。
曾婉婷坐在对座,看着三少帅这般温柔的模样,就默默的垂下了眼,心里有些揪痛——她想,自己嫁到上海后,就连白三少帅,也不能再看到了。
白三少帅是鸾凰的,她再羡慕,也终究是个空想。可是……至少现在,她还能这么同桌吃饭,说上几句话。
他们吃完了饭,马鸾凰便按照习惯,亲自送曾小姐回家,当两位女性一同离开了,白经国竟主动站起身来,说他累了,得回去休息。
大哥,我明天再去与你报告。白经国就淡笑着道,坐了一天火车,真累,我就回房去。
好。白镇军也不挽留他,早点休息。
白经国却是对沙赫招了招手,说,儿子,过来,爹送你回房。
子吟就禁不住说,二哥……孩子让我来送吧。一般来说,都是子吟送孩子,把他们捂睡再离开的。
可白经国却仿佛是刻意地道,沙赫是我的儿子,不劳烦你了。
被二哥这么一说,子吟便一时语窒,白经国说一不二的,让儿子过去,沙赫眨巴了眼,就机灵的牵着不破站起,两小不点跟着二哥回房去了,沙赫年纪虽小,却是已经有察言观色的本事。
子吟抿了抿唇,垂下眼仿佛是个失神的模样,过一阵子,怒洋就启口问了,子吟……你与二哥,是发生了什么事?
子吟看了看妻子,又看向另一边的大哥,面对二人探询的目光,子吟嘴巴翕张了一阵,末了,就只说道,没有什么……我劝二哥续弦……然后……二哥也答应了。
却说马鸾凰亲自驾着汽车,把曾小姐送到了曾府的门前,曾婉婷就由衷的笑道,鸾凰……总是要你来送,我实在不好意思。
你太客气了。马鸾凰就连连摆手,笑道,我就想和你……多聊会儿嘛。
曾小姐坐在副驾座上,看着好姐妹一阵,就苦笑着说,……我真羡慕你,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有白三少帅这样的好伴侣……他对不破……真的很好。
马鸾凰嘴角抽了抽,就含混的回了句,就跟你说、我们不是……她不好揭了白家的隐私,对着曾小姐,便总说她跟怒洋只是生了孩子,不是夫妇——可曾小姐的误会好像越来越深,总认为自己跟怒洋是一对儿。
……鸾凰。曾婉婷拉着身上的安全带,有些忐忑的说起了心事,相亲的时候,对方已经说过了,虽知道我是教书老师,可嫁到上海以后,就不可以再在外抛头露面,我就成了一般的妇人,在家里相夫教子……
曾婉婷期望的爱情,实在不该是这样的。她常常读那外国的文学小说,要有白三少帅这样英俊潇洒的对象、轰轰烈烈的相爱,二人有了罗曼蒂克的经历——这才能成就爱情。像这种盲婚哑嫁,家族的婚配,都是旧时代遗下的毒。
可笑的是曾婉婷自以为是新时代的女性,到头来,还是身不由己的受家族的编排。
马鸾凰看曾婉婷一直是怏怏不乐的模样,心里就像有小虫子,在她的心肝儿咬出一个又一个的洞,在西北的时候,她就和怒洋讨论过无数次了,她就是怂,想了五花八门的告白方式,结果——就是败在一个怂字。
于是,她今天决定不怂了。
马鸾凰就突然凑近前去,托着曾婉婷的脸蛋儿,贴上去就是一个亲吻。
那双唇瓣毫无预警的贴上来,曾婉婷一时就整个愣住了,她匪夷所思的瞪大了眼睛,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呢,唇舌相缠带来的湿滑,就那么转瞬即逝的过去。
可是留在曾小姐嘴里,却是永不磨灭的异样感。
婉婷。马鸾凰就沉着脸,仿若是如临大敌的凝重表情,你不要结婚吧,这辈子就跟我过,我一定……待你很好的。
曾婉婷眨了眨眼,到这一刻,才意会到自己是被吻了,她第一次的吻,不是跟一个英俊的、风度翩翩的男子,而是马鸾凰……一个……不男不女的……没文化的……女子。
曾婉婷就颤颤的,摸上了自己的嘴唇,胸口涌起了一阵的热意,竟是觉着羞辱、难过的想哭。
马鸾凰却犹是说道,我跟白怒洋并不是你想像的关系,我生儿子,就是为了留后,可他知道我是爱女人的。
可惜曾婉婷再没有把马师令这一番剖白听进去,她满脑子都是自己被非礼和羞辱,看着马鸾凰那理得极短的寸头、还有那男装军服,她就万分的恼恨,自己怎么一直没想到呢?
对方百般示好,原来是怀着这样的心思﹗
欸……马鸾凰看曾小姐一直不说话,就搔了搔头,害羞的说,婉婷……你就说个话,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曾婉婷简直要羞愤而哭了,唇上的湿滑感还是让她一阵的不舒服。面对马鸾凰的提问,她就咬牙切齿的说,女人怎么能喜欢女人呢?你真是恶心透了﹗接着,她就推开车门,难受的跑回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