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洋听到子吟说『办不到』,就惨淡的笑了,这答案毫不出人意料,然而,却又教他痛彻心扉,因为这就表示,子吟对武子良的重视,更胜于自己这妻子的感受。
怒洋就垂着眼,说道,「子吟,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子吟就摇了摇头,看向妻子。
「我在想,五年前,我还能以离婚来威胁你。」怒洋就淡淡地道,「现在,我却是连离婚都不敢说。」
子吟听着,喉头就仿佛被什么哽住了,他摇了摇头,想要挽留着娘儿。
「别说这样的话………」
当白娘过世,这段婚姻,早已是不算数,一旦一方决定不再和对方过了,他们之间,也就真的完了。
子吟顿时就害了冷,他紧紧的握紧怒洋的手,却是始终说不出那与弟弟断交的话,一般三妻四妾的男人,大概就会撒个谎、连着甜言蜜语的哄劝,然而子吟……就偏不是这样的人。
怒洋就小心翼翼,掰开了子吟的手,然后站起身来,看着这爱到骨子里的丈夫,他就低声道,「我不想再谈了。」便回到自己房里去。
子吟一夜无眠,翌日起来,眼眶通红干涩,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而走出酒店的房外,就见妻子也是不遑多让的神情,他们对看了一眼,就这样貌合神离的出发到浦口车站,尽管再装得神色平常,却是明显得教旁人看了出来。
列车抵达盛京,白家的军长、副官,已有数人候在月台上了,是知道镇帅、少帅们回来,而急不及待要来求见。
白镇军从车上下来,看着月台候着的部下,就深深的蹙起了眉,来的都是负责军营巡哨、防守的长官,若无要事,本是不该擅离军营的,他心里就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随后下车的怒洋、子吟、甚至是吕止戈,看着眼前的军官,也都同时提起了心,是和白镇军一样,察觉到了不对头。
「……镇帅。」那负责白家营里巡兵的团长,就踏步上前,正是负荆请罪的态度,「对不住……谢列耶科夫逃走了。」
怒洋听了,却是比大哥还要震怒,他就走上前去,神色阴沉的问,「怎么发生的?」
「昨天早上,狱卒喂饭的时候,就发现牢房里空了。」同来的还有看守牢房的总管,他就压下心里的惶恐,报告道,「是有人开了门锁,把他带走的。」
这个消息,就让众人一时心里一沉,白家从这位多重身分的半俄人处,取得了许多盛京内赭党、甚至是日军的情报,然而白镇军却并没有因此满足,他总认为,谢列耶科夫真正效忠的,是俄国的苏维埃。
然而谢列耶科夫对母国,却是坚决的撇清关系,不论是威逼利诱,他吐露的情报,也只是把国人和日本军官供出,白镇军和白经国就留着他一口气,待休养过身体,再进行严刑的逼问。
「详述整个过程。」白镇军就对那管事说道。
那管事便垂着头,说,「晚上……值更的狱卒吃错东西,一整晚来回茅房,并没有每个犯人也巡查一遍……」他就小心地看了镇帅一眼,是害怕他当下就要发怒,「但钥匙他一直保管着﹗并没有半刻离身的﹗」
怒洋就眯起了眼,这事听起来就不寻常,看来谢列耶科夫的身分比他们想的还要深藏不露,如此大费周章的要把他救出去,就能见出他的价值。
然而那营救的人,能如此轻易潜入军营,这却是让人不禁忧心,在白家里,恐怕还有别的人做内应了?
白镇军听了狱卒报告那晚发生的事,眉头就没有再松开,上了汽车,他也不回府里,而是直接改道前往军营。在路上,他就翻尸倒骨的查问,那狱卒怎么会吃错食物、是否饭堂供给的饭食,而到营以后,又把当晚巡哨值更的卫兵,通通召来问了一遍。少帅们不在,营里的守卫、巡哨就没有往常来的严谨,如此也就发生了纰漏。
听了这样的坏消息,子吟、怒洋便都待在大哥的身边,看自己能帮上什么忙,私情再纠结,也是不由得暂压下去了。
「大哥……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吧。」谢列耶科夫是怒洋亲手逮住的,如今人给放走了,他就自觉着要尽一份责任,「让我暗地里查,这事不单纯,军队里,恐怕是渗入内应了。」
这事儿就在白家军里封堵起来,仿佛是并没有发生过似的,悄然的就散去了,然而怒洋在背后却是锲而不舍的追查着,就要把军里埋伏的细作,也都一一揪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