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看到自己的眉眼与画卷上的杨贵妃多了几分相似时,终究还是没忍住变了几分脸色,虽然从前在读纵横家记载的时候曾知晓,李白杨贵妃
甚至是徐福他们都或多或少与纵横家有着不小的牵连,但从前只是在字里行间窥探,哪曾知还有这般深意。
川离啊……真好奇他的心是什么做的,他排布了这么久,想不到脸一张面孔都算计进去了。
墨鳍不知道那之上记着什么,他站的稍远,只大约看出那是一副画,好不容易看出那名叫傅梦影的姑娘脸色变了几分,刚要开口,不曾想对方却冲他扬起了笑,顿时便陷进那如花的笑颜中,原本想着的,一朝竟全忘了。
“你们家师相,没有其他话要说嘛?”傅梦影一边笑着,一边凝出异能,趁着墨鳍正思考的时候猛的融了进去,他竟是未察觉,索性傅梦影现下也不愿细想太多。
“……没了”
“既无事,小先生也该离开了”
“啊…?哦!在下告辞”墨鳍这才反应出味来,躬|身行了个礼后便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傅梦影盯着门口,只看见那道身影彻底消失才缓缓吐出胸中的浊气,那副美人画早被她揉的皱了,好好的面孔被团成一团,力道之大,即使再平整开也会留有不小的印痕。
傅梦影忽想起温皇说过的话,不输不赢终是输,是了,是了……,世间何来两全术,枉费她自诩聪敏,想不到竟也自欺欺人这么久。
是啊,若她一早便做下决心,无论帮哪一个,都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将伤害降至最低,纵使皆有遗憾也不至于到如今这个局面,现在……俏如来他们查到了畸眼族头上,烛九阴也难饶过这些人命,早该想到的,她早该想到的才对,为何……
“咳咳…咳……”气急攻心,傅梦影忍不住咳了起来,一个不查便让血污了画卷的好大一片,她就这样望着那片血渍,许久,才了悟般的努力挤出抹笑来。
哈,事到如今还犹豫什么,她早就只剩一条路可选了,但在此之前…这个必须处理掉,望着那幅被她揉皱了美人图,傅梦影那双与之相似的眉眼上隐隐露出了决绝。
傅梦影的记性不错,这般久了都还记得去无梦楼那个传送符该怎样画,自妆匣子里抽出一根弹丸大的东珠细簪,用巧劲将那其上的东珠卸了下来,用异能细细的将符印刻画其上。
正巧看见了梳头常用的梨花香油,便也顺道拿在了手里,略微思量下便一股脑的倒在了画上,傅梦影轻轻碰了一下一旁原本立的正稳的烛火,没多久那画就燃了起来,火烧的很旺,顺带将整个茶几都烧着了。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般兴师动众的折腾一番,可她必须如此,也只能如此,若是真轻飘飘一声不响的走了,反倒引人猜疑,索性不如将事情搞大些,热热闹闹的,如此便可顺理成章的将还珠楼那几个原本盯着她的眼睛,通通引至那个忽然冒出来的海境之人身上,毕竟沉稳了许久的人忽然发疯,总是能引人好奇的,反正有哪个一早放好的异能蝴蝶在,保准重要些的,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许多是傅梦影一早便思索出的,现下也这般做了,她就站在火光不远处看着,看着那跳动的火随风飘着烧了个热闹,那颗刻好了传送术法的珠子就被她攒在了手里,只要稍一碰便能掐碎它回到无梦楼中,可她却始终都不愿动换,也不知在等着什么。
晚秋的时节,空气里都是干燥的,故而那火烧的很快,没过多久,就吸引到了人过来,她看见凤兮和凤蝶焦急的朝里面唤着,好些个人都往里面泼水,傅梦影原本想走,却被那抹蓝色留住了脚步。
她好像,知道自己在等谁了……
是他啊。
原本心脏还似被线揪着般,丝丝点点的闷疼着,可那人一出现在眼前,不知怎的却又放下了心来,像是隔上许久才终于将气喘匀了,竟觉安然。
自己是喜欢他的,纵使不是很想认同这个念头,可总归还记挂着些的,但这念头,这确认,终究是来迟了,迟了好多好多人的距离,现下最该说的唯一声幸好,幸好彼此皆未陷的太深,温皇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懂放下,她也是。
隔着不断上窜的火苗,傅梦影第一次好好的看向温皇,原来他生的这般好看,一点没有记忆中那样的狠辣冷清,临别一眼,寸寸深情,只可惜火烧的太旺,燃了眼角的泪,断了心里的情。
“回来!”
听见温皇这么说,傅梦影才重新扬起了笑,手缩紧了几下,那颗东珠终还是碎了,自此以后还珠楼中失了傅梦影,只剩下那火还止不住的烧着,久久未停。
——————
是听见了他与俏如来的谈话嘛?虽只是匆匆一瞥,但温皇坚信自己没有看错,那确实是傅梦影惯用的术法,但只是听到那些真会令她如此……
温皇正费心细想着,正巧还珠楼的人将才走不远的墨鳍抓了回来,刚要去问,一旁的凤兮却耐不住性子,连茶杯都未放下,便急吼吼的问道:
“你到底同梦影讲了什么?”凤兮问的快,虽是扮作严厉装装样子,可奈何声子柔了些,加之墨鳍也不识她,故而也没能骗住。
墨鳍原本走的好好的,正因着完成任务还欢喜的紧,却不想还没离了还珠楼半里,就被人连拖带拽的弄了回去,临了,还被那人好一顿揍,虽面上还看的去,但肚子胸口,凡是衣服挡得住的地方都是实打实的受了伤,现下疼的厉害,他也是着实的委屈。
故而凤兮问话的时候,他也是憋这一股子火气,原本墨鳍是想吼回去的,怎料一抬头只看见一个身穿红衣佳人,看着对方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忍了忍,终究还是老实回答了:
“没有…没说什么”
这样的回答,凤兮显然是不能满意,狠狠的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弄出来好大一声响,眉轻蹙装出一副凶样子问道:“我问的是,欲星移派你来干了什么!?”
墨鳍抬起头,愣了好大一阵子,他怎么也想不出这个小姑娘是如何猜出自己的来历的,心口跳的快了些,这才后怕了起来,转头又看见一旁的蓝衣男子,明明笑的斯文却满身杀气,嘴不觉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的补充了起来:
“真的没说什么,师相……只是托我给傅姑娘送件东西”
“什么东西?”
“就一fu……”
最后一个画字还未出口,他那个身子就像是被戳破口的水袋子,变数发生的有些快,就算是墨鳍,脸上都未能及时露出害怕的神情来,好好的一个人没过多久就变得干瘪了起来,血淌了一地,整个屋子都萦着一股腥味。
凤兮像是被吓到了,一句话都没说只眼巴巴的望向自家哥哥,温皇倒是没变脸色,走上前去摸了摸头算作安慰。
“算了,本来就是派来送死的,他若不死,我反倒意外”
凤兮听着自家哥哥这么说,暗自撇了撇嘴,一时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傅梦影是自术法所看到这一切的,她做的小心,墨鳍一咽气便迅速切断了联系,不过改知道的也全都知道了,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海境还是需要去一趟的,再抬头,映入眼帘的只有荒芜一片,无梦楼中空了太久,冷的厉害,不过这样很好,冷一些,总能清醒一些。
腕间的玉髓镯子因着她的动换发出了叮当的脆响,傅梦影看着那镯子许久,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将一直都闲着的刀币翻了出来。
傅梦影先是出门去了弦月亭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她碰上了沐月歌,那姑娘一如初见时的模样,正不客气的罢战着她
的大床。
本着请人帮忙的态度,傅梦影并没有如前几次一般不客气的将她吵醒,反而好脾气的坐在一旁顺没几页对方就醒了。
刚睡醒的沐月歌原本正恼着,结果往上一看,看到了傅梦影的那张脸,这气也就消了大半,翻了个身拽着她的袖子玩了起来,装作委屈的说道:“哼,伤心了,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好难过,哄不好的那种!”
傅梦影眉一挑:“哄不好?”
沐月歌狠狠的点了点头:“我像是那种一哄就心软的人嘛?”
“那行吧,既然哄也不行,说也不好,你便当我没来过吧”傅梦影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起身,竟像是要走了。
这还得了,沐月歌一个激灵就起了身,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将人给截住了,那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点都没有刚刚不好说话的样子。
看着沐月歌满眼的笑,傅梦影自觉理亏,轻咳了下,声有些小的问道:“你的傀儡还带着嘛?”
“有啊!别的不说那玩意找我管够,怎么,梦影要用?”说这话的时候,沐月歌为了证明真实性,甚至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傅梦影看着沐月歌那满眼认真的模样,终究不忍心,将原本拉她入局的念头给熄了,话溜到嘴边时改了改,道:“我需要一个傀儡,好掩盖我可以驱使鬼魂的能力,最好结实些”
沐月歌没细听她说啥,只听见傅梦影说需要个傀儡的时候,就点开了系统页面,也不看样子,把前三个最贵的都拍了一个出来,那边傅梦影刚说完,这边沐月歌就抱了三个或大或小的傀儡到怀了,做完这些,她疑惑似的又问了句:“你要几个来着?”
傅梦影细心的瞄了眼她怀中的数量:“……三个”
“正好啊,我还以为拿少了呢!”
“嗯,月歌真棒”
又废了些时候将那三个傀儡都好生收好,傅梦影也就准备离开了,沐月歌大约是看出了她很忙也并没有留,只说声再见就躺在床上再次睡觉,傅梦影看着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终还是轻声提醒了一句:
“最近……还是不要出去了”
傅梦影走的急,没有看见沐月歌眼中的异样,她现在正着急去见另一个人,或者说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