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避难所呆了三天, 广播里的女声仍然是机械的重复着之前冰冷的避难消息。
所有人的通讯仪都不能再与外界联系——
如果不是政府人员每天早晨送来清水和压缩饼干,以及在避难所外围拿着枪虎视眈眈的士兵们,想来这里已经爆发小规模的骚乱了。
司蓉自爆发过一次后,状态就不稳定,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经历的东西太多,从进入避难所当天夜里就开始发烧。
这种时候李霰找不到药,也不敢去找药——
听说那些变成丧尸的人, 都是从发烧开始的。
她只得时不时装作和司蓉说话,不让别人看出她的异样。
但恐慌还是在不断蔓延——
在第三天晚上,一个抱着小孩的母亲开始为自己高烧不止的小孩哭喊时,这种恐慌到达了顶点——
“把他们赶出去!”
“他们是不是也要变异了?!”
“为什么没有政府人员出来负责?!”
“外面到底怎么样!?”
人们越来越愤怒, 不断推搡着, 吵着要出去——
却发现避难营的铁栅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起来了。
而愤怒的人们将目光对准门外的守卫时,那些带着木仓的人依然一动不动——
像死了一般。
一片哭天抢地的愤懑中, 李霰紧紧捏住司蓉的手。
太用力了, 司蓉被她掐得从昏睡中醒了过来:“怎么了?”
李霰红着眼圈,眸子里全是恐惧:“基地出事了。”
司蓉知道自己状态不大对,但是不得不强打起精神问明情况。李霰见司蓉醒了, 也有了主心骨,当下一五一十将这里的情况说了。
司蓉听完, 便知道了:“怕是基地的领导带着军队跑路了。”
这门口站着的士兵怕灌了药的卒子——末世初时有士兵怕死不愿出城墙作战, 政府便会偷偷往送行的饭食当中下药, 让士兵只听从将领的吩咐。
这些手段是各大基地默认的, 哪怕普通老百姓认为不人道,在轻飘飘的一句反诘“那你去呀”中就消了声——
人呐,轮到要让人去死的时候,总是比较大方让别人先去死。
只是近年来各大基地的秩序愈发稳定,而丧失异种与人类划地而居少有冲突,这种药渐渐就没了踪影。
“没想到用到了这里。”司蓉冷笑一声,这和周平之流有何区别?
司蓉站起身来,环视一周。
李霰带她来的避难所是比较小和条件比较差的,但凡有点儿能耐的都不会往这里跑。所以这里容纳了两千多号人,多是住在贫民区的老弱病残,还有些游手好闲的懒汉——
所以直到现在,这些人被逼急了,才发现守卫的不对。
她道:“待在这里不是办法,我们得想法子出去。”
“怎么出去?”周围密密麻麻都是人,她们就是想出去,也躲不开人墙。
发现守卫都是“傀儡”后,靠门的人已经开始砸锁了,只是没有趁手的工具,还在推搡阶段。
司蓉倒是会开锁,只是现在群情激奋,她去前面也是当做炮灰的命,而且这种铁闸门的锁也不会多牢靠,推推总会开的。
她道:“这些人总会把门打开的,不用着急。”而且就算门打开了,这些人也不会走的。
人多一点,安全感会多一点。
她更关心另一件事情:“你还有备营养剂么?”
李霰摇头。
她不出任务,所以很少备那个东西,她带出来的都在这两天和司蓉分着吃了。
“你自己收好。”司蓉点点头,从沈天择那个纽扣里倒出一大把到她口袋里:“我怕乱起来会走散,你自己备着。” 末了,还将李霰的口袋拉链拉好了。
李霰呆呆的看着她。时局未定的时候,一粒营养剂可以卖到半个金币,司蓉就这样给了她大半荷包。
司蓉笑了下,没觉得这种举动有什么问题。
她虽然烧的有些迷糊,但李霰这一路护着她她还是知道的。
只是之后如果乱起来她也可能顾不上李霰,所以给她点东西傍身也是好的。
她有种预感,现在被莫名囚禁,只是个开始。
果然,到半夜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喊,而后就是野兽般的嘶嚎!
人群轰的就炸开了!
继第一声惨叫后,避难所各个方向又传来不一的惊叫声!
“丧尸啊!”“救命啊!”“快逃啊!”的呼喊不绝于耳,睡梦中的人惊醒后第一反应就是朝出口奔去!
下午被冲开的铁门再次被打开,第一排冲了出去!
而变故陡生——
最先冲出去的人夺了守卫的木仓,反手将木仓对准了避难所的出口:“都回去!都回去!谁再上前一步,我们就打死谁!”
身后是丧尸,身前是同伴的长木仓。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惊呆了。
司蓉在背后冷冷的笑。
她先前就注意到了,从推门开始,这一片有名的流氓团伙就站到了最前面——
君不见乱世里最先富起来的不就是强盗么?
如今可不是要,趁火打劫吗?
果然,持木仓的人中有个刀疤脸,道:“想要出来的,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不然……”刀疤脸阴森森的一笑,避难所内又传出几声惨叫。
一片寂静。
只在角落传来窸窸窣窣的,像是啃噬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高台的刀疤脸上。
没有人敢回头,去看身后人的惨状。
只有一根弦在提醒每一个人,再不走下一个被啃噬的,就是自己!
不过了半分钟的功夫,有人便冲了上去——
“我要出去!我用十个金币换!!”
“行啊,你们自己定的价。”刀疤脸玩儿着枪,“十个金币一个人。”
“不肯出的,就留在里面,喂丧尸吧!”
他话音刚落,避难所里头又传来一阵骚动。
最开始要出的那个人,一把夺过旁边女人的钱袋:“我出去!就我出去!”
随后便是一阵撕扯:“这是我的钱,你怎么能全都拿走!你怎么这么狠心!”
间或传来女人的哭喊和小孩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