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长成(2 / 2)

“他既能一辈子不娶,我为何不能一辈子不嫁?”

燕几没话说了,反正是他们的家事,他也犯不着去操这个闲心。

这些还都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在京城的北边,他们在大方山遇到的瓦朗族终于露出马脚,在大方山附近暴露的行踪,这本来是个好事,但当地官兵赶去的时候,那里的村民已经死伤过半,实在惨不忍睹。因此朝廷最近都惶惶不安,商讨着是否现在出兵。

这事本来不用商讨的,可是墟国派来使臣,说瓦朗族的事归他们管,就算是被驱逐出去的族群也不能由别国指摘,一涉及到两国邦交就麻烦多了,要是两国不对付还好说,偏偏墟与殷互通有无已有多年。

燕几看这篇文书上写着,让镇北侯调回西北以防墟国入侵,另一方面东北再派人以剿匪之名清除异族。这样做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燕几回想当时,那群人显然不止几百人,甚至还有更多的都藏匿在大方山以北,那边就不属于殷的地界了,而且天气极寒,冰天雪地寸草不生,若是清理不干净,只会迎来更疯狂地报复,他们这些在京城里呆着地自然无恙,只苦了边关的百姓,但要是迁民往南……现在事情还未公之于众,百姓也未必肯信,此事难矣。

眼看一天就要过去,燕几出了谏院去丞相府接周胤,林丞相现在满头白发,眼睛也没有之前那么有神采,燕几看着林羡鱼日渐消瘦,心里也不好受,人老了总是这样,一点小病小痛都成了不治之症,若是年轻时,谁会把一点扭伤当回事。

林羡鱼看他来了,就让周胤放下书,自己也走出去和燕几说几句话,“老朽老朽,真是老了,以前给你们讲课的时候都能给我气得大冬天扇扇子,现在只能穿着这厚厚的棉衣,缩在炭火边,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先生这是想多了,先生不过耳顺之年,谈不上老朽。”

“这种话也不必再说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林羡鱼摇了摇头,哈出了一口白气,“你和周鉴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早年陛下对国师深信不疑,就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过我看这小子过得还不错,也就放心了。”林羡鱼意有所指地看向周胤,燕几也看过去,可只能看见周胤一脸迷茫。

“学生也觉得陛下对三殿下的态度甚是奇怪,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有些事,该揭晓时自然会揭晓,至于老夫,只能把秘密带进土里。”

回常山院的路上,燕几想着林羡鱼的这番话,看着周胤认认真真地啃书本,突然问他:“殿下还记得自己出生时候的事吗?”

周胤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一出生就有记忆。”

燕几撑着头陷入了沉思,周胤看不下去了,伸着胳膊拍他,“别总是想太多,小心谢顶。”

燕几又反手拍他的头,“脑袋不常用,那要成榆木疙瘩。”

日子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转眼就到了除夕,周胤被送回了宫里和皇帝一起吃家宴,国公府也阖家团圆,今年的除夕和往年非常不一样,兵部竟设置了礼炮台,用烟花为皇帝表演,皇帝大加称赞,赏赐各家大臣一道福禄双全,一道金珠撞玉。

燕几向来不信鬼神,可每年这个时节他也要许愿,每年都望家人长安,如今也带上了周胤的一份。

周胤在宫里就不那么好受了,坐在太子身边拘束得要命,面上无动于衷,屁股却在席子上左摇右摆,周鉴给他夹了点菜,看他心不在焉的,就把他带了出去,领着他在后花园看还未散去的烟花。

周胤看着那些星光般的火焰渐渐融入黑夜,绚烂而又短暂,其实单个的烟花并不好看,只有一簇一簇的,才觉得热闹,就像人只有靠在一起才觉得温暖,他拽了拽周鉴的袖子,小声叫道:“哥哥,烟花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