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风一会往北一会往南,总没有个定数,四月底的风总算停了下来,燕几得知消息,半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每当这种时候他心里总要盘算点事情。
周胤来找他的时候还以为他在睡觉,连脚步都放轻了许多。不过燕几还是察觉到了,起身给他让位。
“周琪已经走了?”
“嗯,父皇不想见他,让他立刻走了。”
燕几点了点头,神色忧郁让人捉摸不透。
周胤猜他是担心斩草不除根会成大患,可他毕竟不能以一个皇子的身份亲口说谋杀亲兄弟的事,“还在担心吗?”
燕几摇了摇头,似乎又觉得这样的否认有些可笑,接着轻笑着点了点头,“周琪不死,国师出关后下落不明,我怕是放虎归山。可,陛下终究念着旧情。”
“就算他有本事逃到西南,我们也有大军埋伏,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别的,我只是担心你。”
周胤的心跳了跳,状似平静地问:“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若是短兵相接,胜负五成,可殿下若是孤身一人在宫里,再有刺客怎么办。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周琪可不是兔子,要是能花更少的代价,他何必动用军力。”
说到底,还是担心他步了周鉴的后尘,周胤不知怎的,感受到一股难言的酸涩,心跳仿佛陡然漏了一拍,他低下头随口安慰道:“若是要暗杀我,大成早该有行动,不至于让他落到这种地步。”
燕几轻轻叹息,“或许是我多心了,只是他始终想名正言顺地即位,否则早该去西南。”
灵州,天地之灵汇聚成州,十五条灵脉从一座山下蜿蜒在大地上,把灵州分成整整齐齐的十五个部分。
安世荣站在岸边,呼猿河的水从他脚前奔腾地涌向远方。河水涛涛,路途遥遥,水上烟波浩渺,这样的景,就像他曾在荼蘼山上看过的云海。
千年已过,云海消散,仙山崩塌,似一滴水消失在茫茫尘寰之河中,滚滚向前。
他把白发藏进兜帽里,一步,跨过了呼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