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剑(2 / 2)

阿渡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我,然后手指轻轻比划着。

“坏人?”我看着阿渡的手势,“他怎么会是坏人呢?他救过我呢。”

阿渡垂下眼睛,摇摇头。

“他可真奇怪,整天说着要带我回西洲,你说我又不认识他,怎么会跟他回去。”

阿渡看了看我,眼睛忽然红了起来。

“阿渡,你怎么了!”我看见阿渡这样委屈,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阿渡摇摇头,然后指了指外头,双手放在一起比划了“家”的手势。

我立时心头一酸,眼泪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阿渡也想家啊。她本来可以在西洲无忧无虑的,却陪我来到了这样远的地方,她也想家啊!

“阿渡……”我瘪着嘴巴,抽抽搭搭的哭了出来,阿渡见我哭了,慌忙的抱住我,她很瘦,但是胳膊十分有力气,让我感觉特别的踏实。

她一抱我就更想哭了,我搂着阿渡,呜呜的哭出了声。

后背湿了一片,我知道阿渡也哭了,我们都想西洲,都想回家。

我们俩抱着哭了好一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眼睛红肿才止住了眼泪。

“阿渡,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回去的,不!是我们,我们一定能回西洲的。”我抽搭着擦掉阿渡小脸上的眼泪,“大不了我去求李承鄞,我向他说好话,我服软,我抱着他大腿跪下来求他,我们一定能回西洲的,哪怕只能待上一天也好,我好想我阿爹阿娘,阿渡我好想他们……”我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这种悲伤的情绪在寂静的夜晚最容易被放大,那一宿我和阿渡谁都没睡着,我们躺在一张床上,抱着彼此,我给她讲我在西洲小时候的故事,跟她说我阿爹是怎么拿我没办法,向她炫耀我的几个哥哥是如何如何的宠爱我。

我讲了一宿故事,阿渡也听了一宿。

我说的口干舌燥,可是却一点也不想停下来。在西洲的点点滴滴我都记得很清楚,我知道阿渡肯定也知道我那些事。但是我就想说,仿佛说着说着,我们就都能回到西洲,站在大草原上冲着彼此飞奔过去。

天蒙蒙亮时,我才睡过去。

我并没有睡太久。

李承鄞冲进了我的寝宫,一把将我从睡梦中扯了出来。

我被他从枕头上拽下来,头磕在床上,直接被吓醒了。

我一睁眼就看见李承鄞怄怒气冲冲的看着我,一双眼睛能喷出火来。

“你还有脸睡!”他冲着我吼,“你这个蛇蝎毒妇!”

我不知道蛇蝎毒妇是什么意思,但是又是毒蛇又是蝎子,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李承鄞你有病啊!”我腾地从床上站起来,这次轮到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了,“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绪娘的孩子没了,是不是你干的!”

绪娘的孩子没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理直气壮的扔出去两个字。

李承鄞皱着眉头,一脸的鄙夷,“宫里伺候绪娘的宫女说,她是喝了你送的药才腹痛不止,你还敢狡辩!”

我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后院的池塘里让他清醒清醒,就这猪脑子是怎么当上太子的?他其他几个兄弟都是二傻子吗!

“李承鄞你属猪的啊,我一直被你禁足,我连东宫都没出去过我上哪给她下药去!”我跳着脚骂他,“我闲着没事去害一个我面都没见过的女人啊!李承鄞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李承鄞被我劈头盖脸的一通骂,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他骂不过我,只能说出让我最恼火的话,

“你们西洲的女人,就是这么粗鄙不堪,敢做不敢当!”

我彻底恼了。

他每次说这话我都会很生气,但是这一次,我前所未有的恼火了。

我立时把什么和亲西洲抛在脑后,一巴掌就抡了过去,

“李承鄞你混蛋!”

李承鄞向后一躲,我一巴掌抡了个空,我跳下床,一拳头擂在他肩膀上,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可能是觉没睡够,又或者是昨天跟阿渡唠嗑嗓子有些哑,所以这一嗓子威力不大,却难得的带出一丝颤音来。

李承鄞眼神突然吃惊起来,我大概是气的,又可能是昨天没睡好,现在眼睛通红一片,加上我声音有些抖,所以听上去居然有几分哭腔。

李承鄞一定是觉得我哭了。

他脸上居然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一定是没睡醒,他的脸怎么会出现这种表情。

我梗着脖子直勾勾的看着李承鄞,心说他要是再敢骂我一句我就跟他同归于尽。李承鄞还算识相,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急匆匆的走了,把我气的胃都痛了起来。

“狗东西!”我重新趴回床上骂他,气的脑袋里的两条筋砰砰的乱跳。

不行,不能这么待着了,再这么下去我迟早得被他气死。我一拍床板子坐了起来,“阿渡!”

阿渡飞一样的冲了进来,蹲在床边看着我,我看了看四周,低声道,

“走!我们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