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心我?”凤曦笑着凝视他,“你怕我死了?”
钟离亭没有说话,他眼中的震惊、愤怒与担忧已是不言而喻。
凤曦勾着他的脖子,狐狸,不管是怎样的狐狸,都是一样的妩媚动人,更何况,凤曦本身就生得极美。
她无须刻意,只消微微一笑,便已是风情万种。
钟离亭一动也不敢动。
“你放心,我没有受伤!瞿如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可怕,它或许是太老了,我并没花费太多力气,便斩杀了它。”
“你杀了它?”钟离亭似难以置信。
“是,我杀了它。”凤曦的眉眼间飞扬着得意,“所以,你切莫要小看了我。”
“我……我从未有小看过你”,钟离亭道,他低下了头,似乎是不敢去看凤曦的眼睛。
凤曦却将他的脸捧了起来,“你若是没有小看我,为什么不回应我。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你却无动于衷。你简直,让我颜面扫地。”
她说这话时,眼中竟含了些薄薄的雾气,她的声音里,竟有丝丝的哽咽。
钟离亭呆呆地看着他,他似乎从来都没想过,她也会伤心。他的嘴唇有些干燥,他的表情有些复杂,沉默半饷,方才听他喃喃说道:“凤曦,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凤曦道,眼神温柔而急切地看着他,“你也喜欢我,是不是?你不愿意承认,是因为子煊?”
钟离亭没有说话,或许,正是因为她说的那样。夺人所好,终非君子所为。孟子煊喜欢凤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他自己呢,感情这种事,并非理智所能控制,他不能不承认,他也喜欢凤曦。一柄啸尘剑算得了什么,便是他的性命,他也可以给她。
这么多年来,他实在也忍耐得很辛苦。
“你若是因为怕伤害子煊,才克制着自己的感情,那你便是太小看了他。子煊,绝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怨恨你。他是一位真正的君子,真正的君子,最懂得成人之美。”
钟离亭不置可否,阿煊,自然是光风霁月,而他,却无法坦坦荡荡。
他终是犹豫,凤曦的唇,却已覆了上来。
“你若再犹豫,便不仅是伤害了他,也辜负了我。这本就是一场死局,终须得有人将它快刀斩开。你既不愿动手,那就让我来吧!”
冰川从深海之底缓缓裂开,春风唤醒了沉睡的种子,心底的防线终于被火热的唇击溃。
“我们走吧!”伊灵道。
这就是原因,这就是结果。
钟离亭那样冰一样的人儿,只有火样的热情才能融化他。
孟子煊依然坐在那儿,坐在他方才坐的位置上。屋里只有他一个人,桌上杯盘狼藉。
他的面色极为苍白,神情极为落寞。小月这才发现,他方才的欢笑,不过都是装出来的,他其实,一点也不高兴。
他能怎么办呢?得不到所爱之人,便应该伤心颓废,让人来同情吗?
不动声色,或许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体面。
他忽而站了起来,慢慢走进内室。
他没有收拾桌子,他亦无法收拾自己的心情,自己的人生。
他本就是一个痴情的人。一个人越是痴情,便越懂得成全。
小月恍惚觉得,他的身形竟有些佝偻,他的脚步竟有些踉跄。
小月跟了进去,伊灵亦跟了进去。
然后,她们俩同时瞪大了眼睛。
孟子煊脱下了右肩上的衣服,从他的右肩到左边腰上,牢牢束着一圈圈白色的绢布,布匹的中间,他精瘦的脊背上,鲜红的血迹斑斑可见。
他试着解下绢布,可他的手刚触到背上的绢布,便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然后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整个人趴在了几案上。
墨发散在他的脑后,几缕青丝粘在了他的额头、脖颈上。
他的头埋在手臂间,脊背在轻轻颤动,伤口处缓缓渗出了更多的血迹。
小月伸手抚向他的伤处,却径直穿透了他的身体。
她无法给他一点安慰。
门“吱呀”一声开了,孟子煊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