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恨(2 / 2)

“清癯坊藿湘楼。”

居然没出青奚镇,温溯心中奇怪,又问她,“你就不怕温家找来?”

“整三日了,要来早就来了。我如今附着的是肉体凡胎,若把老窝安在那深山老林,没有吃食,蚊虫还多,我仇还没报呢,就先把自己折腾死了,说得过去吗?”赵芊芊打趣般解释,“你曾说道家人六根清净,这妓楼,他们轻易不会过来。”

温溯一时哑然,无言以对。早就知她心思机巧,不过这妓楼确实安全,那日惊鸿一舞,除了李家人根本没人知道闹事生乱的女祟就是这藿湘楼的姑娘,妓楼好吃好喝的供着她,确实比那深山老林好太多了。

“你与李珩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恨?”温溯又不怕死的问她,眼下他被封了法术,同一个凡人无差,可他总有种感觉在叫嚣,赵芊芊或许良善未泯。

不过这下却似乎碰到她的底线了,只见赵芊芊的笑一时僵在脸上,手中的汤匙“啪”的一声清脆的落到了碗里,黑了脸。

赵芊芊沉默了,长叹了口气,那段不堪的往事涌上脑海,他没有愤怒,而是苦笑,“也不是不能说,只是纠葛太多,怕是一日夜都说不完,所以不知从何讲起。”

……姜丝的分割线……

花朝节后不出三日,镇上就传遍了,城南的李家染了“瘟疫”,观戏的小公子不知所踪,从那观戏阁上下来的仆役每一个全乎的,要么是跳井摔死,要么是投湖淹死,要么是疯了一般喝水把自己撑死的……主家的几位更惨,两个没失踪的儿子都得病瘫在了床上,没日没夜的做恶梦,发烧说胡话,整整三日不眠不休,有时甚至还骤然站起,翻着眼珠,吐着白沫,追打仆从,没病的都能给吓出病来,李小公子的妻周氏也被受了惊吓,卧病在床,剩了主母王氏还在苦苦支撑。

眼下,二儿子刚闹完一阵儿脱力倒在床上,其母王氏就不由分说的闹了起来,像是紧绷的弦终于被绷断了,她愤怒的砸起花瓶茶壶,一个个的还故意尽往温家弟子脚下砸,小弟子们被吓得后退了几步,唯独慎逸长老领着温潮二人站在前面儿纹丝不动。

“都三日了,我这两位儿子疯了整整三日了,可你们这些江湖骗子,不禁丝毫没让他的病有起色,派出去的人也没找到我珩儿的任何消息,你们仙门不是自诩神通广大吗,那妖女都欺负到你们头上来了,你们却束手无策,我花钱请你们来做什么,真是连废物都不如。”

王氏精悍,但耐不住也累了三日,骂完就扶着桌子嚎哭喘息,像是随时会哭死过去。

白钦进门时就看见这一副杂乱的场景,地上碎了一地的陶瓷渣,慎逸长老拧着眉头一言不发,任那王氏如泼妇般哭闹。

温潮见白钦回来就赶忙迎上去,“怎么样,调查出什么了没?”

白钦刚想说什么,就被正在诊病的温致霖打断了,“这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邪念所致的癔症,他自己困在里头出不来,旁人医术再高超都帮不了他。”

温致霖收起医药箱,摇摇头表示无可奈何,自己产生的恶念连道法都难以度化,若非除了那女祟破了咒术,这样怕是危在旦夕。

王氏听着这话,又转头去骂温致霖,“我儿良善慈悲,哪来的什么邪念,你这臭道士不会诊病就别给我胡说。”

温致霖没理她,边净手边问,“那日焚完的香灰,卜喻长老可看出异样了?”

那日陶彻说女祟的琴声落花都是迷惑人心之物,但这两样,温庄弟子和百姓都接触过,可却都是平安无事,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在观戏阁内,奈何里头出来的没一个健全,于是温潮带人去搜了好些天,最后才查出那香灰有问题,阁内一片混乱,独那香炉完好无损。

白钦猜想许是他们二人斩破红绫的时候,剑气带起的风驱散了味道,所以他们几个后来入阁的人才没什么损伤。

后面的小弟子见温致霖在问,避开王氏的怒视,冲他摇摇头示意,其实他也猜到了,关键还在咒术,香燃尽了,咒术却还在。

温致霖吩咐弟子去熬安神汤,转身对失魂的王氏说道,“王夫人失子心焦,我们能理解,但我温门已经尽力在医治寻找,还请夫人想起什么陈年旧事,能够悉数告知。”

王氏闻言,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那女祟分明就是与李家有怨,但李家人却仍旧不肯提。

温致霖吩咐弟子们散去,自己出门时故意与慎逸走在后头,搭在他肩头,“慎逸你不善言辞,这种时候也不要什么话都不说,平白叫人欺负了去。”

慎逸长老偏头看他,抿唇点了点头。

温致霖欣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恰巧前面的白钦回过身冲他走来,温潮也跟过来,“师叔,我不放心陶彻。”

陶彻出去三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但慎逸长老又不肯他出去找,他只能被困在这儿干着急,他不信任陶彻,怕他半途溜了,他想请温致霖放他出去找。

“陶彻虽不正经,但我看他对温溯的情义,他不会不管溯儿。”温潮从旁相劝。

“不过才相识一年,能有什么情义。”白钦小声嘀咕。

温潮被他呛的咽了声儿。

白钦又向温致霖出声追问,“师叔你怎么也不急?”

温致霖道,“溯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再说了,那女祟以他为质,怎么会轻易动他。”

白钦无奈,只能作罢。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钦这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知,温致霖心想。

“我把这府里的丫鬟仆役问了个遍,那日去观戏阁伺候的都是老人,府里许多杂役都是新收的,并不知情从前旧事,我方才例巡查问时倒是看到有个婆子在湖边烧纸钱,问了才知是李家小公子的乳母,但问到其余的却不肯多说,只说是孽债未还,冤魂索命。”白钦交代起自己查探的结果。

“看来,这李家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温致霖摸了摸腰带,琢磨道。

“泽修有何办法?”慎逸问他。

温致霖笑的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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