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挽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继续看剧本。
------
清早，苏挽挽跟着顾楚华上了保姆车，一起坐在后排。
路上，顾楚华轻声问：“挽挽，紧张吗？”
苏挽挽摇头，虽然今天她要正式开始拍戏，但并不觉得紧张。
之前做了认真细致的准备，又被身边这位金光闪闪的大影帝严格地培训过，苏挽挽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出什么大差错。
顾楚华很欣慰：“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好的。”苏挽挽应道。
顾楚华揭开饭盒，一脸忧郁地吃蔬菜面包，苏挽挽也开始吃跟他同款不同量的早餐，安安静静。
“你这分量好少，够吗？”顾楚华咽下一个蘑菇，关切地问。
苏挽挽笑：“够了，听说在饮食控制上，女艺人是要比男艺人严格。”
顾楚华怜悯地看着她，像云端的天使悲悯受苦受难的众生，一身圣洁光芒，纯白羽翼轻轻扇动。
一车厢的人默默黑线。
苏挽挽的助理杨黛好奇地回头看他们。
她是第一次看到顾楚华对一个年轻姑娘这么热心，也是第一次看到年轻姑娘在顾楚华面前这么的……淡，淡得跟白开水似的。
哦，确切地说，不是白开水，是温开水，苏挽挽对顾楚华的态度并不热切，但温温的。
她还想继续观察观察，突然被顾楚华的高冷助理杨震瞪了一眼，赶紧回过头，假装看路边的风景。
一行人很快来到片场，两人分开，带着各自的团队换衣服化妆。
苏挽挽上了一趟洗手间，正要推门走出隔间，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两人的谈话声。
“……网上那堆水军，天天死命吹苏挽挽多漂亮多美，看得我都尴尬了，依我看，她就长一张整容脸，演技更是无从谈起，就是运气好点，签了晖耀，才能拿到绮罗这角色。一个非科班出身的新人，一下子得到这种极品资源，也不怕吃不下噎着。”
“就是，我真替文姐你不值，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有资历有演技，演绮罗也是绰绰有余呀，岳导就是看不见，只让文姐你演个女四号，让一个新人爬到你头上，真不公平。”
“后台没有她硬，有什么办法？现在只希望她别NG太多次，我们这些小透明陪她浪费时间也就罢了，顾楚华一个三金影帝，却要陪她这新人一遍遍NG……只是想象一下，我就要受不了了。”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晖耀到底为什么要签她？明明每年那么多新人，哪个不比她好？”
“哼，还能为什么？不就是那点破事？传言都说，晖耀幕后有个金主，苏挽挽能进晖耀，能空降剧组，连顾楚华都要给她面子，肯定是陪金主那什么了。她一副白莲花的样子，可看着看着就能看出一股子妖媚气，分明是个绿茶婊。”
“呕了，干嘛不给点钱把她打发走？包养起来也行啊！干嘛非要把她放进娱乐圈膈应人？顾楚华咖位那么高，人又超帅超好，她凭什么做他的师妹呀？她……”
“大概是凭我运气好？”苏挽挽推开隔间门，走了出来，淡淡地说。
她随意看了那两人一眼，一个是饰演女四号陈诗芸的邓文，三线女演员，另一个……
苏挽挽虽然恶补过娱乐圈常识，但娱乐圈实在是太多人了，很多人还长得差不多，苏挽挽认不出她是谁。
只见这不知名女演员正瞪大眼睛，嘴巴半张，原本就要出口的嘲讽咒骂被突然出现的正主一吓，说不出来咽不下去，噎在喉咙里，一脸呆滞。
邓文则是脸色阴沉，怨毒地盯着她。
苏挽挽微微摇头，不管怎样，现在她是女主角，这两人是小角色，要是她开口跟她们辩论吵架，无论是输是赢，都是有失体统，跌份儿。
她不再理会她们，自顾自地洗手，烘干，准备走人。
“苏挽挽，你……”邓文突然尖声喊。
苏挽挽回头：“嗯？”
语调平淡，神态宁静，无悲无喜。
邓文也噎住了。
然后，她发现自己的双腿在颤栗。
这苏挽挽不是新人吗？
听到她们那样说她，不是应该躲起来偷偷抹眼泪吗？
或者冲上来跟她们理论，或者跑去找她的神秘金主、她的经纪人罗德甚至她的师兄顾楚华哭诉……
那才是新人该有的表现吧！
这种平静淡定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己会被她的气势压制住？
她到底是什么人？哪来的这么古怪的气场？
邓文说不出话来，苏挽挽等了她一会儿，不再等了，转身离开。
她曾见过很多很多嫉恨她的人。
苏挽挽曾经很不明白，就算她们再诋毁咒骂她，在暗地里搞多少小动作，甚至动手将她除掉，她们所期盼的东西，也不会因此而落到她们头上啊。
就像没有她，岳导和顾楚华也不会让邓文演绮罗，上辈子她死了，赵昊也不会娶那曹家小姐。
得不到的，她们依旧还是得不到，只会将自己搞得面目可憎，在不见天日的地狱里不断往下沉沦。
到底有何意义？
而且，这些人，绝大多数是跟她同性别的。
生活已经那么苦了，男人已经那么渣那么恶心了，为什么女人还要为难女人？
后来，她逐渐了解到，就如这世上有毒虫毒草的存在一般，有些人，就爱躲在阴暗的角落，通红着眼睛紧盯着别人，把自己的种种不如意发泄到同性身上。
她管不了别人怎么想，只能挺直脊背，平静地应对这样的恶意。
见多了，也就麻木了。
苏挽挽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来到拍摄场地，拍她的第一场戏。
封锁现场，准备灯光，各就各位，随着导演岳林升雄浑有力的一声“action”，拍摄开始。
全剧组所有人都在密切注视着她，各怀心思。
镜头下，苏挽挽完全沉入绮罗的世界里，演绎她的人生，表现她的情感。
“咔！perfect（完美）！”岳导高声喊。
一条过。
全场惊叹。
苏挽挽抬头，看见顾楚华向她竖起大拇指，眉梢眼角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