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二叔你那日去黄山遇到江河了,那这小子岂不是……”汪守信闻言,这才立即意识到,自己那日是被江河给骗了,这小子就是借着落水生病之事故意戏耍他的,立即气的便想大骂。
但骂人之语将要出口之际,立即便意识到眼下可是有两位学台大人以及好几家书院山长都在呢,却是不好出口成脏,立即便憋红着脸住了口,不敢再多言。
汪汝谦立即忍不住先怒视了汪守信一眼,又问道:“我且问你,你听说江河生病,可曾有上门探望?”
汪守信低头闷声道:“未曾。”
汪汝谦斥道:“我们汪江两家乃是世交,你与江河又是同窗。闻他生病,于礼便该上门探望。你不曾探望便罢了,还听信谣言,妄下决断,当真是无礼无智,险些让我今日诗会错过首佳作。”
“大哥忙碌生意,常年漂泊在外,也未免对你失了训诫,越发不像话了。我今日便代他作主,自即日起,罚你在家中禁足一月,闭门思过,专心读书,下去吧!”
“二叔!”汪守信不由大感冤枉愤怒,分明是江河那小子故意戏耍欺骗了自己,怎么到头来自己反而还要受罚认错,让他大是不服。
汪汝谦怒目而视,加重语气地喝道:“还不给我下去!”
见汪汝谦真有些动了怒,汪守信也不由一时被吓住,立即不敢再辩驳了,向众人默默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此时江沁已经被之前的那名下人带了过来,她过来的时候,刚赶上看到汪汝谦在训斥汪守信。面上虽然不敢表现出什么,心里却是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江小姐!”此时王微见她被带过来,连忙凑了过去,低声叫道。
“咦,王姑娘也在啊,这是出什么事了?”江沁没听全,只听了个尾,便也不知道汪守信为何忽然被汪汝谦这般训斥与处罚。
“你代江公子写的那首诗引起的啊!”王微小声笑道。
“啊,惹出这么大事吗?”江沁闻言,不由大是惊讶。
待汪守信退下去后,汪汝谦面含愧色地向几位评审拱手道:“唉,老夫也是常年不在徽州,以致教侄无方,让几位笑话了,此事确是老夫的疏漏!”
曲应中劝道:“年轻人气盛,有些口角不和,原也是寻常事,然明兄不必太自责。说来这也有老夫的责任,平日管束不严,以致让他们同窗间生了嫌隙。”
曾有陶笑道:“曲兄,这实乃寻常事尔,我晦庵书院里也是一样,年轻人吗,养气功夫都不免还差些。哪像你我这等老学究,都生不出火气来了!”
众人闻言,都跟着笑了几声,也算缓和了气氛。
汪汝谦这时也注意到江沁被带了过来,便让江沁上前相见,问过了那首《咏黄山》确实是她代江河所写的,说是江河那日去游黄山回来,在家中所作的。
汪汝谦等人听罢,又不禁大大称奇,这便等于是江河一日之间连作了两首佳作。
歙县县学教谕谭成学抚须片刻后,开口道:“老夫以为,今日诗会头名,可定江汉生!”
其他几人闻言对视了眼后,都纷纷表示点头赞同。江河所作的这两首诗,本就都是佳作,原就是有入选了的。现在又得知江河竟是一日之内,连作出了两首,就更称得上是大才了。
再加上他们现在又得知了江河没能来参加诗会的原因,原来是汪守信有些妒贤嫉能,也是又让他们给江河加了些同情分。
汪汝谦此时虽心中有些无奈,却也是只能随大流地点头同意。同意之后,他道:“守信那首诗原也不错,但他这般品性,我看就黜落了吧,另从后面寻诗补上。”
他这般大义灭亲,众人自然都是同意,还对他表示了敬佩。
接下来汪汝谦先让人送了王微与江沁回去,再与评审们接着评选下去,最后品评出了前三名。
第一名正是江河,也称得上这次诗会的状元。
第二名的榜眼却非是徽州人了,而是一名前来徽州游学的桐城学子的诗,这名桐城学子名叫方以智。
这方以智还是出身官宦家子弟,家学渊源,其父方孔炤时任兵部职方司郎中。早年曾与晦庵书院的山长曾友陶有旧,这次方以智前来徽州游学拜访曾友陶,便被曾友陶作主,一起携来参加汪园诗会了。
而且这方以智今年才年方十四,便已考中了秀才功名。
方以智作的诗是一道《三叠泉》,也是他近来游学新作,诗曰:“三峡巴江似直流,叠溪屏障几曾收。冰绡翦破裁云幔,银汉倾斜作玉沟。画角鼓声催急雨,阳关笛曲送深秋。谁将折笔图成后,可挂松风最上楼。”
原本好几名评审心里都把这首诗列为第一,但江河的诗本也就相差不大,而且现在又是一日连作两首,再有得到了不公平待遇的同情加分,由谭成学率先作主将其定为榜首,众人也都无异议。
第三名则是来自休宁柳溪书院的一名学子,名叫黄澍,在休宁且的一众学子中,也是向有诗名。此人也有秀才功名在身,而且还是休宁县学的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