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日难得的平静笼罩着秦家村,仿佛前些时日的刀光剑影都已被厚厚的积雪掩埋。
后天就是大年三十,秦明正忙着做最后的布置。
现如今的秦家村,家家张灯结彩,一片红火喧腾,将这寒冬腊月点染得生机勃勃。
临近中午的时候,秦明来到了村口,迎接他岳丈范今。
其实早在几日前,范娘就已经领着人要把她的父亲接过来,然而老头子暂时不肯走,说要和同乡参加一个雅集,无奈之下,范娘只能独自回来。
而昨天下午的时候,范娘再次过去的时候,这老头执意要女儿先把他的书搬过去,他还要留宿一夜才会过来。
当时范娘回来的时候,足足雇了四辆马车才把范今的书全部运来,总计一千多册,把秦家村的人看了个目瞪口呆。
要知道,这年头纸张很贵,且印刷术不成熟,基本都是书局手工抄写的,价格很贵,一本就需要几百文钱,这几乎等同于一石米的价格!
不过范今的藏书很多都是他借来原书,自己誊抄的,还有一部分是秦明发达后给他的银子买的,否则的话,就算他不吃不喝,这几十年也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多的藏书。
只是看到这些书,秦明越发的心疼自己妻子范娘,倘若这老东西不是如此的痴迷买书,范娘也不至于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虽然秦明对他的这个老丈人没什么好印象,只是看在媳妇的面上,才会如此大方的资助他。
“爹来了!”
随着远处道路上一辆青布骡车缓缓驶近,站在村口翘首以盼的范娘欣喜地低呼一声。
“见过岳丈大人!”
秦明这个时候也快步走了过去,从脸上挤出几分笑容招呼道。
车门掀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青色棉袍、身材干瘦却腰背挺直的老者走了下来,此人正是范今。
他年逾五旬,面容清癯,蓄着几缕花白的长须,眼神里透着读书人特有的清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
见到秦明,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抬手轻轻拍了拍秦明的肩膀:“贤婿免礼。一路有劳挂心了。”
秦明他早就应承我了,您往后就安心留在咱们秦家村。活儿我都给您安排好了,就帮村里核核账目、记记工分、写写文书。您要是想买书啊……”
她瞥了秦明一眼,笑意更深,“只管开口,家里有钱!”
“是啊爹,以后你缺钱花就从直接从家里拿,想买多少书就买多少书。”
秦明很豪气的说道。
“那可不成,让我做事可以,但工钱是要说好的……”
范今轻抚胡须,说道:“我之前给城中誊抄范本,一月两钱银子,就按这个工钱给就行。”
“爸,咱们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样……”秦明连忙说道。
秦明总感觉给自己老丈人发工资有些不合适,毕竟都是一家人。
“此言差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闺女跟着你,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如今日子红火,我心甚慰。但我这做父亲的,却不能倚老卖老,坏了规矩。”
他目光转向秦明,带着几分诚恳和清高,“再者,先前你资助我购置书籍的款项,虽说是你一片心意,但老夫心中不安。这工钱拿到手,我会慢慢积攒,一点一点还给你。”
“好吧。”
“另外,既然咱们定了主雇名分,私下里,你叫我岳丈无妨。但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这坞堡公事之上,你须得称我为‘范账房’或‘范先生’,不可乱了上下尊卑……”
“行,就按你说的来。”
秦明笑着点点头。